江風嗚咽,樓船甲板上血色斑駁。
縣尉趙鐵山喘著粗氣,單膝跪地,虎口迸裂,手握雁翎刀在風中顫抖。
耳畔嗡鳴不止,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死寂。
他已經戰不動了。
若非妖蝦兵都攻打三樓艙室,他恐怕已經命喪當場。
一樓甲板上,五十名衙役刀盾手橫七豎八地倒伏在血泊中,翻滾,哀嚎,呻吟。
最年輕的衙役張小七才十七歲,腹部中了一擊妖刀,蜷縮在甲板上哀嚎打滾。
他們還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縣尉趙鐵山踉蹌轉身,抬頭望向樓船三樓,已被攻破的艙門。
成群結隊的魚妖兵,蝦妖兵,妖蚊衛,攀爬上了,已經衝入三百名童生們聚集的艙室內,慘叫聲此起彼伏。
他一聲慘笑。
完了!
三百童生,江陰文脈最璀璨的新芽。
五十名精銳桑木弓士卒和五十名刀盾手衙役,縣令親手調教的親兵。
原以為萬無一失的護送,竟在江州地界葬送殆盡。
“哈”
他一口熱血噴在甲板上。
“三十年”
縣尉趙鐵山抹了把嘴角血沫,雁翎刀尖在甲板劃出火星,“整整三十年,江陰地界沒出過這等規模的妖兵.!”
火星如血,照著他緩緩舉起的雁翎刀。刀身映出樓船上,那些三樓翻湧尖叫的妖兵。
與其苟活,回城領罪,他不如死在這艘江陰樓船上!
“鏘——!”
他深吸一口氣,正欲朝妖兵衝去。
“趙大人,快看~!”
血泊中突然伸出一隻染血的手,地上的衙役張小七氣若游絲,卻依然死死攥住他的皂靴,驚駭的指著船甲板的縫隙。
“什麼?!“
趙鐵山踉蹌低頭,瞳孔驟縮。
這時才看到自己足下,樓船甲板上迅速鑽出大片的嫩芽,那些瑩潤如玉的靈草,竟盛開出一朵朵的靈草、靈花。
一株三葉血參,參須如絲線般縫合著,他深可見骨的傷口。
刀傷泛起酥麻,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周圍的甲板長出槐樹嫩芽,枝葉越來越茂密。
甚至樓船中央的桅杆,也化為槐樹幹,枝頭赫然結出了三百枚並蒂花。
“這不可能.這是老槐樹成精?”
趙鐵山不敢置信。
似乎察覺什麼,他猛然抬頭,望向三樓的窗欞。
正見,少年江行舟的身影,指尖凌空書寫著一道詩文術,每一筆都牽引著天地才氣。
無數金光璀璨,從艙室透射而出。
他旁邊,正是槐樹精青婘。
她青絲飛舞,萬千碧光正順著足尖灌入樓船船體——窗欞、甲板、桅杆、船舷,無處不在的藤蔓嫩芽,此刻開滿了鎏金般的文術之花!
少女髮間槐花如雪紛揚。
金芒如瀑,五色霞光傾瀉而出。
當[萋萋滿別情]的最後一筆落下時,整艘船驟然響起晨鐘般的嗡鳴震顫。
整艘五丈樓船脫胎換骨,霞光萬丈,桅杆風帆迎風暴漲!
樓船之中,隨處飄滿奇花異果,異香浮動,靈果垂枝,老槐樹花香!船中央老槐桅杆樹幹上,赫然多了一首雕刻的《草》詩文術。
原本重傷倒地的衙役,二樓奄奄一息的桑木弓手,此刻竟紛紛呻吟著睜開雙眼,掙扎起身。
那些被砍翻在地,痛的死去活來的衙役士卒們。
那些被刀劍所傷、痛得幾欲昏死的童生,只要未被當場斬首或腰斬,竟都如枯木逢春,血肉癒合,一個接一個踉蹌站起。
“快看三樓!是江陰縣的聖裁童生,江行舟!他這是釋放了何等級別的詩文術?
如此厲害,竟能將五丈樓船化作槐樹靈舟!!”
“絕對是‘出縣’以上,方有如此威力!”
眾桑木弓士卒、刀盾衙役們,一個接一個的搖搖晃晃站起來,驚駭交加,紛紛抬頭望向三樓艙室,眼中滿是震撼與敬畏。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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