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城門口,在路沿邊的一排黃包車中,馮繡虎發現了方有六的身影。
此時他也換上了在帆城拉車時那身“標準”的車伕套裝,正坐在路沿上和一眾車伕閒聊。
方有六不知從哪兒撿來頂破草帽,完美融入了車伕們的話題:“別看這些太京來的老爺們穿得貴氣,也就是在咱們這小地方,若放到太京城,他們也是伺候人的。”
左邊車伕附和道:“可不是麼!哪家的貴人會親自來採買呀?都等著這批人把朱鱗錦運回去,再親手送到府上哩!”
右邊車伕接過話茬:“說到底他們都是生意人,來漿羅溪進趟貨,再回太京高價賣出去,這事不新鮮。”
方有六轉頭說道:“那你說點新鮮的。”
右邊車伕把聲音壓低:“就昨晚,出了件大事,巡捕房被人給一鍋端了!我聽說馬隊長好像也出事了,但具體怎麼個事我不太清楚,據說是縣衙門把事情給壓了下來。”
左邊車伕再次附和:“嘿呀!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早上出車路過巡捕房,看見院門緊閉著——尋常這時候巡捕早出來收城門稅了!今天街上竟然一個巡捕都沒見著。”
這時,馮繡虎跳進車斗,對方有六問:“走不走?”
方有六抬起車杆,笑著回道:“走!老爺去哪兒?”
馮繡虎說:“出城。”
方有六搖頭:“城外的路不好走,我這車軲轆怕是經不起折騰。”
右邊車伕趕緊起身:“我走!老爺!我這車能走!”
左邊車伕偷偷拽了把方有六,小聲勸道:“城外大路雖然比不上城裡平整,但也不爛,你有生意怎麼不做?”
方有六笑而不語。
馮繡虎拋給右邊車伕一枚銀盤子,指使道:“去,出城跑一圈,我先看看你這車穩不穩。”
雖不理解,但右邊車伕收了錢自不會多問,揣了銀盤子作了一揖,拉起車就朝城門跑了。
馮繡虎目送著他的背影跑進門洞,然後麻溜地出了城門。
一路暢通無阻,別說盤問了,馮繡虎甚至沒在門口看見盯梢的人。
他不再等車伕回來,在方有六屁股上踹了一腳:“走吧。”
“得嘞!”
方有六應了一聲,拉著車朝遠處跑了。
留下滿頭問號的左邊車伕站在原地。
……
馮繡虎指揮方向,二人邊走邊說。
“城門有人埋伏在暗處?”
馮繡虎問道。
方有六搖頭:“不清楚,但肯定有問題。”
“昨晚我取回車後,就偽裝成睡車上過夜的車伕,在城門口守了個通宵。期間看到綵衣廟的修士來過,他們在城門口布置了某種咒術,然後就離開了。”
馮繡虎想了想:“我現在有一個好訊息和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
方有六長嘆一口氣:“先說壞訊息吧。”
馮繡虎道:“那女人是個大麻煩,綵衣廟和縣衙門聯手搞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勾當,結果被她給撞破了——直白點說,現在整個漿羅溪都容不下她。”
方有六深呼吸一次:“……那好訊息呢?”
馮繡虎說:“我們找到住的地方了,還帶個院子——並且不用你攤房錢。”
方有六:“……”
不一會兒,隨著馮繡虎指揮黃包車拐過最後一個街口,那座帶院子的民居終於要到了。
方有六卻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