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就是樓觀道?”
“倒真不愧是大秦國教,仙家氣象,不怪能孕育出維持道統千年不衰的人傑。”
華陰縣外的某處山峰,一處涼亭,身穿一襲淡黃圓領袍的青年男子負手而立,遠眺數里外的四象峰群山。
說來也奇怪,明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聽他話語中的意思,卻像是將樓觀道中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似的。
“世子未免太高看他們了。嚴道通固然是當世英雄,但是雙拳難敵四手。”
“如今天下大勢,大秦日薄西山,積重難返。朝廷、青龍寺、樓觀道,看似互相照應,實則各懷心思。”
“他們若是想在群狼環伺中找到一條生路,非得有晉王和世子殿下出手,否則朱全忠那老賊,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存審”,一身淡黃袍的青年打斷了身邊侍從模樣的人,語氣帶著幾分告誡。
“我這次來,是要將樓觀道拉到父王這邊,不要一時失禮,誤了大事。”
“我只是不忿樓觀道的姿態”,名為李存審的男人語氣不滿。
“殿下是大宗師之子,便是幾位門主親迎,尚嫌不足,何況如今竟然讓我們在山門外等候,一個李存孝而已,值得如此麼?”
“一個李存孝當然差了些,但你不要忘了,他的師父太乙真人,是當世宗師。一個丹道聖手對於大軍征伐的作用,你不會不知道。”
“只此一條,就已經足夠。”
“再者說,樓觀道中,也是派系林立,長孫熾那幫人,哪一個不是大秦國公之後?咱們要是從正門進去,你以為還能全身而退?”
“指望樓觀道上下都倒向我們,是不現實的,但只要有太乙真人,此行便完全值得。”
李存旭說到此處,目光閃了閃,心中還有半句話並未說出口。
那就是,李存孝並非只是太乙真人的弟子,還是佛門宗師布袋和尚的弟子。
這個訊息,也是他出發之前,晉王才臨時告知。
短暫地震驚過後,他立刻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這次就算不能和樓觀道達成合作,也至少要和太乙師徒建立聯絡。
拉攏一個李存孝,便等於拉攏兩大宗師,這樣一樁高回報的生意,付出多少耐心也是值得的。
當然,契此和尚的‘光輝事蹟’,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好好的宗師不做,四處行俠仗義,比起孤僻高傲的太乙真人,在李存旭眼中,前者反而顯得更古怪一些。
而後者,不過是一個高手的傲氣而已,且太乙真人據說對這個弟子極為寵愛,甚至有傳言說李存孝是他的私生子。
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不怕所求太多,就怕別無所求。
‘李思遠,你自以為先我一步突破宗師,掌控了橫衝軍,便能高枕無憂?’
‘我的位置,誰也搶不走’
李存旭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厲色,連一旁的說話聲都充耳不聞。
李存審見一通話語只是自討沒趣,也閉上嘴。
百無聊賴中,頻頻將視線投向上山的小路。
如此一刻鐘之後,方才見到兩人乘馬的身影賓士而來,一瞥見真傳的淡紫色衣袍,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之色。
“竟然只來了兩個弟子?牛鼻子道士太過目中無人!”
李存旭心中也是有些失望。
他看到馬上道士年輕的面容,就知道太乙真人必然是沒有來。
這實際上已經隱隱說明了太乙真人,乃至於是樓觀道掌教嚴道通的態度。
在強者為尊的世界,幾個小輩的承諾,完全不能決定任何事。只有掌控力量的人,所說的話才有分量。
而一旁的李存審不知看到了什麼,露出幾分驚訝渴望之色。
“咦,好一匹青驄馬。大秦馬場盡在隴西之地,樓觀道中也有如此良駒?”
李存旭聞言看去,往此處趕來的兩騎人馬,當先的那個,胯下馬匹青藍,皮毛熠熠生輝。
然而細看之下,他卻發現了不對勁,雙眼中不知不覺有光暈流轉。
下一刻,那奔騰的駿馬,便在眼中扭曲了形象——
一頭巨大的九頭青獅子!
李存審發現自家世子嘴角忽然綻開了幾分笑意,可順著目光看去,也只見那兩人到山腳下馬,快步趕來,並無稀奇之處,心中越發疑惑。
“那就是晉王的親子,三太保李存旭?”
李存孝和李思齊設階而上,逐漸接近山頂涼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白袍侍從。
以他的目力,能看到對方衣領中閃爍的金屬光澤。
內穿甲外罩袍,典型的武將打扮,不知是十三太保中的哪一位。
而在白袍侍從身前,是一個看上去三十許歲的青年男人,淡黃袍上,隱見蛟蟒團紋。
晉王還沒稱帝呢,兒子就穿上黃袍了?
這位第三太保也太心急了些。
“是。李存旭雖然是晉王親子,但自小在軍中磨練,身經百戰,領帳前銀槍軍,和大太保李思遠平分秋色”
“他旁邊那個,是夜叉八大將之一,九太保李存審,也是一員悍將。”
聽著李思齊的解釋,聯想到之前瞭解到的情報,李存孝心中恍然。
說白了,這次來的是太子黨,而非是李思遠為首的那一派。
都說李翼聖對自己的兒子沒有偏袒,但是這次李存旭若是成功拉攏了自己,就等於同時拉攏了兩位宗師高手,地位必然會暴漲。
就是不知道,這位晉王世子,準備好付出相應的價碼沒有。
李存孝的站隊,可是很貴的。
“世子殿下,李將軍,久等了”
李思齊畢竟是隴西李氏對外的聯絡人,對晉王麾下更加熟悉,此時率先開口,笑著連連賠罪。
李存審面色不快,但因為李存旭的囑託,到底沒有開口,只是冷哼一聲。
李存旭見狀笑著上前,語氣溫和:
“邊地武人,粗魯無狀,還請海涵。”
說著,不等李思齊介紹,已經快步趕到李存孝身前,熱切地托住對方行禮的臂膀:
“這位一定就是太乙真人的高徒,李存孝李三郎了?我可是對閣下神往已久,今日一見,果然氣宇軒昂,英姿勃發,叫我見之心折!”
嘶~
李存孝差點弄得一個寒顫,心想難道梟雄和諸侯說話,都是這樣肉麻嗎?
“世子過譽了,在下.”
實際上不止李存孝,就連一旁的李存審,見狀也是吃了一驚,同時心中升起幾分嫉恨。
旁觀者清,他如何看不出,對於隴西李氏的代表李思齊,自家殿下都只是禮貌問候。
而對於那從未謀面的李存孝,卻是熱情得讓人不適應。雖然對方在軍營裡對牙兵們也關懷備至,但卻絕不像眼下這般把臂言歡,恨不得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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