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真是比漠北荒原繁華多了。”
“兀顏光,你看,這麼大的城池,裡面該有多少金銀珠寶,有多少牛羊人口?”
“相比之下,草原除了一望無際的風沙和青草,真是貧瘠得可憐!”
“阿里奇,你說得對。此次南下,定要好好擄掠一番!到時候,大汗說不定還能讓那位梁王割幾座城池出來。”
“以後這花花世界,也有我們乞答一席之地了,哈哈哈哈哈!!!”
名叫兀顏光和阿里奇的乞答將領放聲大笑,身下駿馬的鐵蹄與身後五百精騎的轟隆聲交相呼應,數百人,竟有一種千軍萬馬似的聲勢。
“貴部的人馬,真是雄壯啊。”
雲層中,葛從周像是沒聽到這些人放肆的話語,急速飛馳。
而在他的身側,卻有三人和他相對而行。
“草原的兒郎,如雄鷹一般,在荒沙與草原上和妖魔搏鬥,如此砥礪,自然雄壯。”
為首的女子黃臉赤眉,頭上是高聳的金冠,身穿窄袖長衣,看花紋和中土類似,但衣襟卻是左衽,分明是北蠻的打扮,其身份正是乞答王妃月理朵。
雖是女子,但話語之中,顧盼自雄,颯爽英姿,令人側目。
“不過,沒有人生來就願意吃苦。大秦的天下如此廣闊,便再多一個乞答之國,又有何妨?”
話語之中,隱含試探。葛從周聞言,立刻閉緊了嘴巴。
‘好個畏威不懷德的蠻夷,高駢還沒死呢,就開始惦記中原沃土了。’
‘大王確有先見之明,若放任這些蠻子坐大,以後吞併了劉守光,佔據幽燕之地。屆時無險可守,騎兵南下,一馬平川,河南道永無寧日。’
‘耶律億想要樓觀道的珍寶,正好,就讓你們狗咬狗!’
‘一個秦理,一個太乙,兩位宗師,最好是把那狂僧真定也請來,叫月理朵這三人好好喝一壺。’
‘其他勢力的宗師死得越多,我大梁才會越安穩啊。’
白多黑少的針眼中閃過殺機和戒備,葛從周暗中加快了速度,四象峰的輪廓已經隱隱在望。
月理朵等人見他沉默以對,雖不說話,實則已經展現了態度。
“中原人果然狡詐。之前約定助我大遼立國,如今卻避而不談,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卻食言而肥,有什麼資格叫我們蠻夷?”
月理朵暗中傳音,其身後兩個穿紅衣的番僧都點頭應是。
動作之間,雞冠似的僧帽搖擺,露出頭頂青皮。
不同的是,其中一個番僧是黃帽,另一個則是花帽。
前者冷笑,“王妃所言極是。”
“草原雖廣闊,卻不足為王霸之業。我主耶律高瞻遠視,文治武功,學習中原文化,於領地中蕃漢分治,又設寺開教,凝聚人心。”
“至今幾十載,北地之民皆欣然歸附,正該建國稱帝,以昭告天下.”
“不,中原群雄野心勃勃,此時稱帝只會成為眾矢之的,還不是時候。”
戴花帽的番僧開口打斷,另外兩人還沒為這自損志氣的話皺眉頭,又聞其言道:
“不過王妃,這大梁的將領,一會兒或者袖手旁觀,或者會出面煽風點火,卻是不可不防。”
月理朵正了正神色,“薩迦上師此言何意?”
“王妃可還記得我等的使命?”
名喚薩迦的番僧自問自答,“是財富,是人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中原之地,地大物博,人才輩出,所以才能佔據這天下的中心數千年。”
“我和格魯雖來自烏斯藏,佛法淵源卻是來自中土佛門。”
“乞答如今雖然在大汗的帶領下有問鼎中原之勢,但部落也好,建立遼國也好,底蘊的短缺,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
“所以,此次前來,最緊要的還是樓觀道中的經書器具,還有煉丹、煉器的種種人才。”
“尤其是那太乙真人,和他徒弟李存孝,即使無法勸降,也要抓一個回來,使我乞答丹道,邁出從無到有的一步,往後便再不必因此受制於朱全忠和明教。。”
“如此,一會兒若是交手,只要拖延即可,王妃和格魯,萬萬不要下死力。”
“樓觀道是梁王的敵人,是他稱帝篡國的阻礙,不是我們的。”
月理朵如醍醐灌頂,禁不住鄭重行禮:
“仰賴薩迦上師,出謀劃策。將來大遼建國,必奉二位為國師,以密宗為國教,統領天下釋門。”
戴黃帽的格魯上師和戴花帽的薩迦上師,聞言喜不自勝,皆回禮稱謝。
要知道他們這一支密宗,吸收了烏斯藏本土的許多薩滿巫術,說是佛教,其實和明教這等雜種宗教差不多。
供奉的還是菩薩羅漢,但祭品卻是需要大量人牲,非如此,難以晉升宗師。
對他們而言,將來大遼的領土越大,信眾越多,他們修煉就會越輕鬆。
只不過這種邪修法門,必然不會為中土佛道所容,否則他們又怎會遠遁草原,輔佐耶律億呢?
“嘶!好個秦理,好個少昊陰符飛劍!”
葛從周忽然痛呼一聲,打斷了月理朵三人的幻想時間。
只見那雙針眼淌出血淚,來自元神的痛楚讓這位久經戰陣的大將肌肉繃緊。
“葛將軍,怎麼回事?”
“是白虎門主秦理,他有太乙的照骨鏡,發現我留在樓觀道的分身了。”
聽見這話,月理朵和兩位番僧頓時面色肅然,前者忽然攏手在嘴前,發出一聲長嘯。
地上的五百精騎聞知,速度頓時快了一倍,激起大片塵煙。
澎湃的血氣激發,扭曲升騰,最終凝結成一對青牛白馬。
“是乞答的圖騰!北蠻怎麼會繞過幽燕屏障,出現在中原腹地?”
樓觀道山門中,秦理懸在半空,看見遠處的塵煙和飛速靠近的遁光,神色凝重至極。
伸手一扯,白色的圓領拉開,露出閃爍神光的甲冑,蓮花金冠上更是顯化出一頂狻猊獸吞兜鍪。
雙臂一張,白帝法相顯化,無量銀鉛色澤的真元湧動,散發庚金殺伐之氣,凝聚萬千飛劍轟隆隆似洪水般衝擊奔流,將三位敵方宗師腳步阻滯:
“薛師侄!李師侄!”
“是少昊陰符飛劍,秦門主認真了。”
薛天運黑甲白袍,兜鍪上的墨玉麒麟竟然一躍而下,化作坐騎將其托起。
“李師弟,接下來必有惡戰,你千萬結陣而戰,不要逞一時之勇。”
“師兄放心,我有分寸。”
李存孝也沒想到,照骨鏡這麼一照,就真的照出地方的宗師來了。
兵兇戰危,不是婆媽的時候。一邊結陣,一邊派人回青龍峰,讓李木叉和葉淑儀小心,葉乘霄和魏河也是早幾天就做了安排。
“小九!”
一聲呼喚,青藍色的九頭巨獅如流光,轉瞬即至。
青年身披青鸞甲,站在房屋般大小的巨獸背上,如天王下凡,神將臨世。
“中原人馬,如此雄壯?”
兀顏光望見此處,感慨了一句,隨後便露出猙獰笑容:
“騎青獅者是李存孝,抓活的!”
阿里奇見頭功被搶,面露不滿,但此時一黑一白兩道飛劍已經殺到眼前,只能任由對方帶走一半人馬闖入,自己則主動將來人攔在山門:
“來將通名!”
薛天運冷笑一聲,心道你們奔著活捉李師弟而來,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有膽來問?
“懶得告訴你,蠻夷不配聽,死!”
青面獠牙的猙獰金剛靈相,從軍陣青牛的頭頂鑽出,與陰陽雙劍碰撞。
四象四神大陣展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力加持,四色光暈,在薛天運的身後逐漸混同為黑白。
“這就是掌教一脈的不傳之秘。和合四象,逆推兩儀,掌控陰陽之力。”
李存孝以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隨後迅速收回。
他的身後,四象四神獸同樣飛騰盤旋,加持在身。
相比起上一次,這一回多了一百道兵,軍陣加持的力量比上次更強。
以李存孝自己估計,眼下若發出一擊,應當已經超過了十二重樓的層次,但還不及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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