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弟,你若只是將煉丹”
比試的高臺距離幾位門主所在有些距離,但這顯然不會對宗師們造成什麼困擾。
聽到葉淑儀的話,太乙真人倒是一點不生氣,甚至還高興地對身旁的嚴道通說:
“這孩子像我!用心純一,忠於所愛之事。若嫁為婚姻,必為良配.”
長孫熾聞言眉頭一挑,嚴道通則無奈搖頭。
“師弟,你還是擔心擔心李存孝吧。”
“半個時辰過了,葉淑儀和李思齊都已經將材料提煉完成,他卻還一動不動.”
“擔心?”
太乙真人聞言嘴角一歪,這時候,高臺上傳來驚呼。
眾人轉頭,正好看見青龍裹挾藥材投入爐中的一幕。
長孫熾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雖然在煉丹上只是中規中矩,比不上太乙真人,但也是內行。
自然知道,像是李存孝這種搞法,難度極高,一個不小心,所有材料都會化作飛灰。
說真的,自從對方突破天梯以來,種種行事,都和之前差別頗大,像是膨脹了一般。
接下與李思齊的比試已經不智,真正到了比試的時候甚至還在賭博。
‘太過兒戲了,難道他自負年輕,便肆意妄為?可以我之前的瞭解來看,此人又並非這種性格啊’
長孫熾心中疑惑,另外兩位門主也未嘗不如此。
但是除了年少輕狂,自負天分,他們也實在想不到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不過輸了也好。
人生在世,誰能一帆風順?別看他們如今都是一脈門主,宗師高手,但是當年,不也只能看著嚴道通的背影,黯然神傷?認識到侷限,才能看清自己,這對於修行並非壞事。
作為樓觀道的天才後輩,更沉穩一些,是眾人都樂於見到的。
但事情的反轉來得很快。
轉瞬之間,赤帝流汞的光芒自丹爐當中升起,將二十多味藥材吞沒。
但是隨之而來的,卻不是代表失敗的焦糊味道,以及一捧灰塵,而是一團已經隱隱凝聚成丹丸形狀的靈液,在追逐旋轉,如同兩條游魚。
“什麼?!”
“這!”
葉淑儀和李思齊大驚失色,心情波動之大,差點不能維持丹爐中的火焰。
只不過兩人並非初出茅廬的小白,煉丹的每一個步驟早都已經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
察覺到丹爐中的藥物變化,兩人幾乎是立刻拉回注意力,竭力控制真元之火,待到丹爐中突發的躁動平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儘管如此,兩人之前提煉的藥材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減損了一些,必然影響這一爐丹藥的品質。
可是比起丹爐中的丹藥,此時葉淑儀和李思齊都已經有些魂不守舍,雙眼只是直直地盯著遠處李存孝的丹爐。
民間藥師煉丹以炭火,故而丹爐中只留一個活動的視窗來觀察情況。
而他們都是天梯境界的武者,真元化形如臂使指,輕鬆就能鎖住丹爐中的藥力,避免流失。
為了更好地觀察丹爐中丹藥的性質變化,他們的丹爐四壁都各有一個開口,輸入真氣之後,便會自動形成一個透明的膜。
此時,隔著淡淡那層薄膜,兩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本二十多種不同的原料,此已經化為一團晶瑩液體。
甚至不用李存孝主動做什麼,那液體隱隱便有自動成丹的趨勢。
“簡直是駭人聽聞”
李思齊的五指無意識地攥緊,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種事情,除了青龍峰上的丹道聖手,太乙真人,根本沒聽說有誰能夠做到。
想要有一次性煉化幾十種藥材,需要的真元控制能力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實在不敢相信這還有一個天梯武者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太乙真人能夠做到,那是因為他是三元合一的宗師,精氣神三寶早已不分你我,真元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精神的延伸。
只要處於真元的包裹之中,丹爐當中感到一切就無法瞞過他的眼睛。
但是李存孝還只是一個天梯啊!
“是《九轉流珠九丹經卷》》?神功級別的丹武秘術,就如此恐怖嗎?”
“不,如此精妙的秘術,又怎麼可能一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甚至他還有閒心琢磨定心丹?!”
李思齊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但是,腦海中繃著的那根弦到底是沒有斷裂,仍然在提醒著他,這是在什麼場合,今天又是什麼日子。
“無論如何,都要將我爐中的丹藥煉成,再說勝負。”
深吸一口氣,李思齊強逼自己不再看李存孝煉丹的過程,而是專注於自己眼前的工作。
而另一邊,葉淑儀同樣被李存孝這一手震得心神失守,只是她腦海中湧上來的卻不是尷尬或是羞惱,而是方才丟進爐中的那二十幾味藥材。
李存孝在將其煉化之後,剩下的藥材便沒有再動,竟然直接就開始混合丹液,凝聚燒煉。
“不對.丹方不對!”
葉淑儀腦海中靈光一閃,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疑惑與不解。
只靠這二十幾味藥材,幾乎是不可能將定心丹煉製出來的。
這一枚五階丹藥之所以難,難就難在其藥性組合複雜,必須要多種配合,藉助不同藥物之間微妙的反應,相互碰撞,最終才能化繁為簡。
如果把藥性比作幾路不同的兵馬,那煉丹就是要將這幾路兵馬困在城中,按照特定的順序一一捉對廝殺,最後留下丹師需要的那支兵馬。
兵馬的多少必須完全受到掌控,這樣最後得到的結果才是正好。
李存孝的做法,無疑是將幾路抗衡的兵馬減去了一部分,如果按照原來的順序廝殺,就必然導致結果出錯。
而如果想要獲得和以前一樣的結果,那就必須改變廝殺的順序,調整兵馬的數量.葉淑儀想到這裡猛地一驚,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中冒出,可她卻不敢相信。
好奇心就像螞蟻一樣啃食著她的心肝,但是遠處再度投入工作的李思齊提醒了她。
強忍著沒有再將目光投過去一眼,強逼自己將注意力回到丹爐之中。
一時間,三人又各自回到先前的狀態,圍觀的弟子和權貴們隱隱感覺到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但卻不得要領,神色焦急的他們忍不住伸長了脖子。
一會兒看看臺上的三人,一會兒看看緩緩燃燒的線香。
“太乙師弟,李存孝,改了丹方?”
嚴道通的語氣有些低沉,眼神更是精彩莫名。
別說他是這樣,一旁的長孫熾幾人同樣是表情精彩至極。
外行看熱鬧,但這裡的幾人,不說都煉過丹,至少吃過的丹藥是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多了。
李存孝那一手煉化之術的確驚豔之極,可隨後他直接開始凝丹的動作才是真正震撼人心。
有了那瞬息煉化的本領,對方的所有做法已經不能用年少輕狂來考量。如果李存孝還是那個謀定而後動的李存孝,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