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寂禪宗尊者釋放無邊枯寂意志……
八位來自不同宗派、掌握了梁洲頂尖佛門秘法的大宗師或上僧級人物,懷著悲憤、決絕或是印證道法的複雜心情,一個個從佛臺上踏出!
然而,結果並未改變!
無論是以巧破力、以玄破剛、以幻亂真、以意境侵蝕……
在張遠那肉身入聖的絕對壁壘、明王鎮世訣的浩瀚佛威、以及一顆千錘百煉、萬法不侵的無敵道心面前,全部潰敗!
張遠的戰鬥方式返璞歸真。
或一拳破萬法,直接轟破對方引以為傲的法相神通。
或任由對方意境加身,以不動意志碾壓一切虛妄。
偶爾明王金身顯威,烈焰劍劈開音浪,金剛杵砸碎枯榮幻境,降魔鎖鏈束縛萬千流光……
每一戰,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分出勝負。
“嘭!”
“噗通!”
“轟隆!”
一位位在梁洲威名赫赫的高僧,如同下餃子般從空中墜落,砸在佛臺之上,面如死灰,氣息紊亂,再無一戰之力。
八戰八勝!
皆是碾壓!
萬佛坪上的氣氛已經從駭然變成了死寂,然後是瀰漫開來的恐慌與不可置信。
大秦使團那邊,季雲堂目光深邃,鼎元激動得渾身顫抖,孫銘更是徹底呆滯。
當第八位,一位苦寂禪宗的上僧被張遠的明王怒吼生生震散其枯寂意志領域,吐血萎靡落地後,整個萬佛坪彷彿只剩下風的聲音和那尊立於半空,如同戰神般的身影。
他周身流淌著金與赤交織的光芒,那是佛元與氣血達到巔峰交融的異象。
背後的忿怒明王金身此刻不再是單純的虛影,彷彿與他的肉身融為了一體,散發出凌駕於大宗師之上、觸控到更高層次的恐怖威壓。
在這片無雍天洲大道法則壓制的梁洲,他肉身成聖的力量終於能肆無忌憚地釋放,通天徹地!
張遠的目光,平靜而冰冷地掃過樑洲佛臺的最頂端,掃過那僅存的九位上尊。
他緩緩開口,聲音並不高亢,卻像億萬雷霆在每個人心底轟鳴,帶著碾壓一切的煌煌之威:
“九戰九勝。梁洲佛門,還有誰——可堪一戰?!”
這聲質問,如同天帝法旨,轟然迴盪在論佛臺每一個角落。
龐大的明王金身隨其意志發出無聲的咆哮,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狠狠拍向頂層九位上尊所在的金蓮!
整個菩提木佛臺在那恐怖的壓迫下,發出不堪重負、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聲,彷彿隨時可能崩塌!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投向了最中央,那一直如同磐石般枯坐、手持木禪杖的老者木杖上尊!
梁洲佛門最後的擎天之柱!
木杖上尊那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驟然亮起兩點足以焚盡虛空的金芒。
他那枯槁的身軀並未站起,甚至沒有一絲法力外洩的波動。
但整個論佛臺,不,是整個萬佛坪所在的天地,都驟然被一股浩瀚、古老、彷彿與腳下這片佛門聖地億萬年積累的信仰願力融為一體的意志所籠罩。
這意志並非如張遠那般霸烈外放,而是內斂如深不見底的歸墟,帶著一種沉澱了萬古歲月的厚重與蒼茫。
他的氣息無聲地攀升,迅速超越了之前任何一位上尊。
也超越了在場所有人理解的範疇,隱隱觸碰到另一個莫測高深的層次。
那是在傳說中,凌駕於問道境之上,能與浩瀚洲陸意志共鳴的境地!
萬佛坪的空氣粘稠如同實質,菩提木佛壇上鐫刻的古老經文自發亮起,流光溢彩,似乎在呼應著這位聖地守護者的甦醒。
數十萬僧俗在那無形的威壓下幾乎窒息,連時間都彷彿被凝固。
木杖上尊終於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跨越了萬載光陰,精準地落在張遠身上。
他手中的木製九環禪杖輕輕一頓地面。
“咚——”
一聲並不洪亮,卻彷彿直接敲擊在靈魂深處的輕響盪開。
“青陽侯。”木杖上尊的聲音不復之前的溫和撫慰,而是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與空靈,“你肉身通玄,明王法相已得大自在真意,武道與佛法交融至此,老衲亦是生平僅見。”
“若你執意在此聖地,以純粹的力量與我梁洲佛門分生死高下……”
他深吸一口氣,一股超脫凡塵、沛然莫御的磅礴氣機驟然拔地而起,直衝霄漢!
“……那麼,便請移步天外虛空!此地乃我佛門億萬信眾心靈淨土,非生死之鬥場。”
“老衲雖自知勝算渺茫,但為護佛法尊嚴、聖地清淨,縱使燃盡這一身枯骨朽軀,亦當以死相拼,阻你於此!”
話音落下的瞬間,木杖上尊身上爆發出的氣機與張遠那焚天之怒的明王威勢在虛空中轟然對撞!
沒有劇烈的爆炸,沒有眩目的光芒。
只有無聲無息、卻能讓所有修行者靈魂顫慄的恐怖漣漪在萬佛坪上空瘋狂擴散、湮滅。
空間被撕扯出蛛網般的裂痕,又在佛壇流轉的願力和兩大強者的意志下勉強維繫。
大戰,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整個萬佛坪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攥緊,所有人心頭的弦都已繃到了極致!
就在這千鈞一髮、眼看就要演變成毀天滅地般碰撞的時刻,一個清越、溫和卻自帶撫慰人心力量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般刺入了這狂暴的對峙漩渦中:
“木杖上尊。”
開口的正是大學士季雲堂!
他自大秦陣營中從容起身,儒雅的紫袍在湧動的風暴氣浪中紋絲不動。
眼神清澈而睿智,直視著佛臺頂端的木杖上尊。
“上尊大師不惜己身、護衛淨土的這份慈悲心與無畏心,令雲堂敬佩。”
“此等胸懷,此等擔當,正是大毅力、大恆心、大願力的體現!何其難得,又與我大秦陛下此刻胸中的慈悲與雄心,遙相呼應!”
季雲堂的聲音平和,卻清晰地蓋過了一切無聲的威壓碰撞,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心神緊繃的人耳中:“此次我大秦天朝使團奉陛下聖命遠道而來,不為尋釁,不為征服。”
“陛下所願者,便是觀梁洲佛門有無此等大毅力、大恆心、大願力,能否承託得起更為宏大的天命,肩負得起一洲乃至三界輪迴之重責!”
他雙手鄭重託起一卷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由明黃色龍紋帛布包裹的卷軸。
那捲軸本身並無強大氣息,但上面蘊含的煌煌帝王之氣與大秦國運印記,卻讓所有有修為之人心中一凜。
“此為吾皇元康陛下親筆所書。”季雲堂目光掃過佛臺上諸僧,最終定格在木杖上尊臉上,“乃是陛下為大秦未來,為天下蒼生所設之宏圖——‘三界六道重訂,佛門執掌輪迴’方略。”
“梁洲佛門,乃陛下心中維繫輪迴秩序之基石,非敵也!此乃真正的不朽功業之始!請上尊大師……過目。”
他指尖輕送,那捲龍紋帛書如同被無形的雲氣託舉著,平穩而堅定地飄向佛壇最頂端的木杖上尊。
木杖上尊的眼神,在季雲堂開口時便銳利如刀。
但當那捲帛書飛來,當他看到上面清晰的國運印記,聽到“三界六道重訂,佛門執掌輪迴”十二字時,他古井無波、似已堪破紅塵萬年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比清晰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