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根本無需曼多拉魔眼,在抬頭的一瞬間,高德與蘭文就都看到了如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幾乎是同一時間墜落的桑托斯與沃克。
唯一的區別在於,展開曼多拉魔眼的高德,還清晰看見了桑托斯脖頸處與沃克胸口處的可怖傷口。
——前者是一道深可見骨的貫穿傷,邊緣焦黑如同被某種高熱武器灼燒;後者則是一個血坑,周圍的皮肉外翻。
高德的目光追著桑托斯與沃克墜落的軌跡向下掃去。
緊跟著,他就看到了一抹夜色都無法掩蓋的紅。
那是一個女人,靜立在碎骨酒館旁一處房屋延伸出的飛簷邊緣,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唯有那頭燃燒般的赤紅長髮顯眼,即使是周圍通紅的火光都無法掩蓋它的色彩,甚至是成了背景板,映照得那一頭紅髮泛著綢緞般的流光。
髮絲蓬鬆捲曲,肆意披散在肩頭,幾縷不聽話的紅絲拂過臉頰,映襯著她那如海水般湛藍深邃的眼瞳,瞳仁之中反射著酒館的火光,
烈火的紅與海水的藍,集中在一雙眼睛中,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反差之感。
女人頭頂戴著一頂深藍三角帽,帽子邊緣鑲著鎏金滾邊,帽型挺括,帽簷微微上翹。
帽簷下露出的紅髮與深色帽簷形成鮮明對比,更襯得她面容明豔,卻又帶著幾分不羈與桀驁。
她身著一件白色的低胸上衣,寬鬆的泡泡袖順著小臂垂下,袖口處隱約可見細膩的蕾絲滾邊。
胸前是一件黑色的緊身胸衣,皮革質地的表面用金色金屬扣交錯固定,每一道紋路都精準地勾勒出身體姣好的曲線。
胸衣外罩著一件深色的馬甲,邊緣同樣嵌著金絲線繡成的卷草紋,為這份野性中增添了幾分奢華的貴氣。
不論是女子的外貌還是身材,其實都已經足夠吸引眼球了,但此時此刻,高德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她手中之物上。
女子的左手,正握著一把黑沉沉的,呈老式燧髮式手槍外觀的火槍。
火槍的槍管黝黑厚重,並且是短管,泛著冷光,可能是用某種隕鐵或者什麼珍貴礦石打造,槍托由黑木所制,木紋裡嵌著金線。
它的造型看上去十分落後原始,沒有複雜的能量紋路,也沒有精妙的設計,槍身甚至還留著火藥燻黑的印記。
事實也是如此,這種設計的火槍往往開一槍後就得經歷繁瑣而漫長的裝彈過程。
但就是這樣“落後”的老古董,卻又充滿了粗獷的力量,散發著一種危險、沉重且不詳的妖異氣質。
高德說不來這種感覺,但相比他前世的現代手槍,單看外觀的話,他肯定是更喜歡眼前的這種火槍。
前者是武器,後者既是武器,更是一種藝術品。
此刻槍口處正嫋嫋升起一縷青白色的硝煙,硫磺與魔力混合的刺鼻氣息,隨著海風飄散。
顯然,這把火槍在不久前剛剛完成一次射擊。
女子微微垂眸,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視線越過燃燒的碎骨酒館廢墟,精準地落在高德與蘭文身上。
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審視,彷彿在打量兩件有趣的玩物。
隨即,她抬起持槍的左手,將槍管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口氣。
那縷青煙便順著她的動作散開,與她周身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纏在一起,讓兩人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莎拉·福瓊.”高德一字一頓從齒縫裡擠出女人的名字。
“果然聰明,”她的聲音傳過來,慵懶之中還夾雜著點菸草與朗姆酒混合的沙啞之感,卻又十分有磁性:
“難怪能三言兩語就猜出加爾身後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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