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旭陽像條死狗在地上蠕動,兩條腿已經完全扭曲變形,華貴的暗黃色蟒袍被鮮血浸透。
陸玄收起龍尾鞭,眼神冷得像冰。
當他轉身走向天牢時,那些原本趾高氣揚的禁軍齊刷刷讓開一條路,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在地上抽搐的陸旭陽,眼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招惹的,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愚蠢好色的太子大哥.……
“外祖母請起。”
陸玄輕拂絳紫色龍袍衣袖,一道柔和的金色流光,如輕盈水波盪漾開來。
彭老夫人只覺得一股溫暖的力量,將自己輕輕托起。
連帶著身後所有彭家族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陳登樓等一眾將士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單膝跪地,鎧甲碰撞聲此起彼伏:“末將叩見太子殿下!”
聲浪震天,卻見陸玄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些跪伏在地的禁軍,最後落在天牢黑洞洞的入口處。
“帶路。”
“孤倒要看看.….”
陸玄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心臟為之一緊:“外祖父究竟犯了何等大罪,值得父皇如此.……興師動眾。”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最前面天牢厚重的鐵門,突然“轟”地一聲自行開啟。
彷彿連這座陰森的牢獄,都在向這位文景王朝的儲君臣服.…..陳登樓見狀,魁梧的身軀猛然一震,黃金面甲下的老臉瞬間血色盡褪。
太子殿下這簡單的話語,彷彿蘊含著無上威壓,讓他這位沙場老將,都不由自主的繃直了腰背。
“末將.…..遵命!”
陳登樓聲音發顫的應道,黃金戰靴“鏘”地一聲併攏。
陳登樓深吸一口氣,轉身引路時,黃金甲葉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比誰都清楚——此刻自己這個舉動,等同於公然違抗聖命!但面對這位突然展現出通天武道修為的儲君,他竟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
“太子殿下請隨末將來….”
陳登樓的聲音恭敬得近乎虔誠。
他小心的落後半步,腰背彎成一個謙卑的弧度。
這個細微的姿態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心頭劇震。
要知道,就在半個時辰前,這位鐵血將軍還在嚴格執行著陛下的禁令啊!
陸玄神色淡漠的邁步向前,那些值守的獄卒將士早已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普天之下,能讓將士們甘願違抗皇命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位深不可測的儲君了.……
彭老夫人渾濁的雙眼,在看到陸玄的瞬間便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佈滿皺紋的手緊緊攥著衣角,這位歷經滄桑的老婦人,此刻卻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
“玄兒.…..”
她顫抖著喚出這個親暱的稱呼,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
身後彭家眾人也都紅了眼眶——這些日子他們經歷了太多絕望。
當國丈爺彭烈突然被打入天牢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身上流著彭家血脈的太子殿下。
可誰曾想.……
“玄哥,我們連宮門都進不去啊!”
彭家大公子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中滿是血絲,“那些該死的禁軍,說什麼沒有陛下手諭.…..”
就更不用說進入東宮了!
彭家那幾個兒媳也在抽泣著,懷中嬰兒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悲傷,也跟著啼哭起來。
彭老夫人想起那些屈辱的日子——他們日日跪在宮門外,卻連太子的一片衣角都見不到。
禁軍冷硬的刀槍,宮牆高聳的陰影,還有那些官員譏諷的眼神.…….一切都像噩夢般揮之不去。
直到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如山嶽般可靠的外孫,彭老夫人才終於敢放聲痛哭。
所有的委屈、恐懼和絕望,都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陸玄的衣角,又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陸玄眼中金芒微閃,輕輕握住外祖母枯瘦的手。
那溫暖的觸感讓彭老夫人渾身一顫——是真的!
她的外孫,太子殿下,玄兒,真的來了!就在陸玄一行人即將踏入天牢最深處時,一陣諂媚的對話聲,從幽暗的甬道盡頭傳來。
“國丈爺,這是我們頭兒特意給您捎來的陳年花雕.…..”
“還有這剛出爐的醬牛肉,您老趁熱嚐嚐.…..”
只見幾名獄卒正弓著腰,小心翼翼的往一間特製牢房裡遞著食盒。
他們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與平日凶神惡煞的模樣判若兩人。
“有心了。”
牢中傳來彭烈沙啞卻依舊中氣十足的聲音,“告訴你們牢長,若老夫有朝一日能活著出去.…..”
彭烈佈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獄卒剛送來的錦緞軟墊,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若非自己那個好外孫的太子威名猶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哪會有人記得他這位“國丈大人”?“國丈爺,這是新沏的雲霧茶.…..”
“您老試試這床鵝絨被可還暖和?”
獄卒們諂媚的聲音此起彼伏,與往日天牢裡的慘叫哀嚎形成鮮明對比。
彭烈心裡明鏡似的——這些平日裡凶神惡煞的牢頭,此刻如此殷勤,無非是忌憚自己的外孫,文景王朝的儲君。
“哼….”
老將軍輕哼一聲,目光穿透牢房狹窄的氣窗,彷彿能看到皇宮的方向。
他太清楚這些人的心思了:太子一日不倒,他們就不敢對彭家趕盡殺絕。
畢竟誰也不知道,明日坐上龍椅的會是誰.……
只是這時,牢獄通道外傳來一陣陣清晰的腳步聲,所有獄卒們突然渾身一僵。
他們驚恐的回頭,卻發現甬道盡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絳紫色的身影。
那袍角上的五爪金龍在火把照耀下,正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太.……太子殿下?”
為首的獄卒膝蓋一軟,手中食盒“咣噹”墜地。
醬香四溢的牛肉和美酒灑了一地,在陰冷的地面上冒著熱氣。
牢中的彭烈聞言猛地抬頭,鐵鏈嘩啦作響。當他透過柵欄看清來人時。
這位鐵骨錚錚的武道大宗師,突然紅了眼眶:“玄.…..玄兒?”
這一聲呼喚,讓陸玄冰冷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
他緩步上前,每走一步,那些獄卒就哆嗦著後退一步,最後全都癱軟在地。
“外祖父.…..”
陸玄的聲音很輕,卻讓彭烈渾身一震。彭烈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外孫,突然仰天大笑:“好!好!外祖父就知道.…..你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