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甄浩說:“最近,我一直盯著。宏敘這段時間,好像很謹慎,跟胡小英的聯絡很少,應酬也不多,一般下班後就直接回去了。”
周其同也說:“胡小英也是。她最近十分檢點,也沒有怎麼跟宏敘聯絡。”譚震林說:“那麼,梁健呢?你不是說,他經常出入胡小英家裡?”
周其同說:“最近,梁健一次都沒有去過胡小英家。他們之間肯定說好了,這段敏感時期不再走動。”
譚震林皺起了眉頭說:“這麼說,我們找不到突破口了?”
“這倒也不是。”南山縣委書記葛東說:“那個掛職在我們這裡的梁健。最近說要去上面爭取成山村整村拆遷的政策,我說,不管你爭取不爭取,必須在十天內完成全部徵遷工作,否則到時候我拿他是問。”
譚震林說:“嗯,這個梁健,現在在你的管轄範圍內,而他曾經是宏敘的秘書,如果他鬧出什麼事情來,對宏敘也會有影響。不過,特高壓線徵遷這塊,你要小心謹慎,這是一項中心工作,如果幹不好,上面也會找我和你的麻煩。”葛東一愣,然後說:“知道了,譚書記。”
譚震林說:“難道,我們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搞定宏敘這幫人了?”常月用手**著臉頰說:“那倒也不是。”譚震林瞧著常月說:“你還有什麼辦法?”
常月說:“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們不是常常掛在口頭說,要抓住主要矛盾嗎?他們這波人裡,最關鍵的人物到底是誰呢?”
南山縣為書記葛東說:“宏敘。”常月表現出挺欣賞的樣子,朝葛東伸出了大拇指:“不錯。就是宏敘。如果扳倒了宏敘,整個市不都聽我們譚書記的?我想,我有必要為了譚書記,再出一次馬了。”
譚震林盯著常月說:“可是,你上兩次不都失敗了嗎?”常月說:“宏敘最脆弱的時候,就是喝高的時候,他多次在喝酒的情況下,會放任自己的慾望。以前會失敗,是因為宏敘的秘書梁健,三番兩次在其中搗鬼。可現在,情況已經發生變化了。梁健已經被下派了。要知道,現在宏敘的秘書,叫陳輝。這是一個又色又貪的傢伙,領導身邊有這種人,就會很危險。肖秘書長,你說是吧?”
一直沒說話的肖開福說:“我覺得,陳輝會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這小子一直聽我的,如果再加上常月,肯定能輕鬆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譚震林說:“如果你們真能抓住宏敘的把柄,到時候我請大家吃大餐!”
第二天,常月當作走錯了門一樣,敲了敲陳輝的辦公室門。陳輝一看是驚豔無比的常月,眼睛都綠了。之前,常月來過,當時是來找梁健的,陳輝根本搭不上話、插不上嘴,一直為不能跟常月這樣的美女多招呼幾聲而耿耿於懷。
今天,常月又來了,梁健卻已經走了。陳輝想,這個機會不能再丟掉了。陳輝趕緊將常月讓了進來,問常月來找誰。常月說,當然是來找陳處長。
陳輝一聽簡直是心花怒放。當了市長秘書,果然不一樣,享受的待遇完全變了。陳輝問:“有什麼可以效勞?”常月說,她想要見一見宏市長,麻煩通報一下,然後約陳輝晚上吃飯。
陳輝這會倒是警惕了,問晚上還有誰,市長是不是也去?常月說:“我就請你,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姐妹。”陳輝開心地跟顛兒似的了,整個魂兒都已經提前飛到了晚上去了。
陳輝去向宏市長通報,常月順利地見了宏市長,撒嬌地問宏市長最近怎麼都沒找自己。宏市長瞧著妖精般迷人的常月,卻努力剋制著,說最近比較忙。常月約他吃飯,他也剋制著沒有答應。寒暄一下,常月便離開了。
到了晚上,陳輝如約赴宴,果然只有常月和一個叫月兒的小姐妹。這女孩雖然長得沒有常月那般妖豔,但比常月還年輕,看上去非常非常嫩,是否成年還是問題。在花叢中,陳輝算是徹底忘記自己是誰了。他想要左擁右抱,常月卻不讓他揉自己的腰身,說:“今天,就由月兒負責全權陪你。”
陳輝未免有些小失望,一石二鳥肯定是沒戲了,不過月兒這妞,十分水靈妖冶,陳輝也心甘情願退而求其次了,一會兒功夫就與月兒黏在了一起。常月笑著說,她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了,並對月兒說,單都已經買了,月兒你從省城來,就住在國際大酒店吧,說著常月把自己的房卡給了月兒。
陳輝當然知道,常月這些話,雖然不是對他說的,其實全是說給他聽的,更加心花怒放。
陳輝又狠狠喝了幾杯酒,就跟月兒去了國際大酒店,一進門他便猴急地開始上下其手,很快就摸到了床上。陳輝已經脫得一乾二淨,正要成其好事。猛然之間,房門被推開。一陣腳步聲後,進來了幾個公安。
陳輝被嚇一跳,心想,公安怎麼就進來了?陳輝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侵犯我們的隱私!”這幾個公安卻不理會陳輝,問月兒:“他叫什麼名字?”月兒似乎被嚇著了:“我不知道。”
公安又問陳輝:“她叫什麼名字?”陳輝只知道她叫月兒,公安不耐煩地說:“我問的是全名!”陳輝還沒來得及問,當然答不上來。
公安說:“兩個人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不是嫖娼是什麼!帶所裡去。”陳輝說:“你們弄錯了!我們根本就不是賣yin嫖娼!我們是認識的。”公安說:“女的,把身份證給我拿來!”
月兒只好把身份證交給了公安。其中一個公安把身份證插在一個手攜儀器上,上面馬上顯示出了內容。這個公安當場讀了出來:“張小月,於201x年在東莞因為賣yin逮捕……”
聽到公安讀出的內容,陳輝難以置信地朝月兒看去,月兒只是低著頭。公安說:“別磨蹭了,是主動跟我們去派出所,還是需要我們給你們上手銬?”
陳輝無話可說,但他還是抱著僥倖心理,靠近一個警察說:“兄弟,實話告訴你,我是市長的秘書,如果你放了我,我會記著你的好,可以幫你升職。”那個警察朝陳輝橫了一眼:“不用你幫我升職,我倒可以幫你免職!”
陳輝被帶到了派出所,一路上他想起了常月。常月怎麼能夠介紹一個ji女給他?!難道說這一切是常月故意設計的,為了害他?到了派出所,有個警察問他:“要不要通知一下家人,或者熟悉的人?”
陳輝想了想說:“我要見肖開福秘書長,市政府秘書長!”警察倒是沒有為難他,答應了他的要求。
大約半小時後,肖開福秘書長進來了。陳輝此時已經精神萎靡、神態疲憊,見到肖秘書長進來,他好像看到了救星,兩眼才發出了光來:“肖秘書長,你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
肖秘書長面露非常失望的表情:“陳輝,你怎麼會這麼不成熟。你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叫我怎麼向宏市長交代呢!”陳輝雙手抓著頭髮,抬起頭來:“肖秘書長,我好後悔,我好後悔,請肖秘書長一定幫幫我吧。只要肖秘書長肯幫我,不讓我失去這份工作,肖秘書長以後讓我赴湯蹈火,我也不會推辭!”
肖秘書長還是故作為難:“現在,你人都已經被公安抓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陳輝連聲哀求:“肖秘書長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的。我發誓,只要肖秘書長能夠幫我逃過這個難關,以後任何吩咐我都會照辦!”
肖秘書長這會覺得差不多了,說道:“陳輝,你說的是真的?”陳輝見有希望了,趕緊道:“我發誓,以後肖秘書長讓我赴湯蹈火,我也萬死不辭。”肖秘書長這才露出了笑容:“既然陳輝你都這麼發誓了,我就算用盡所有的關係,也要幫你一次。”
陳輝千恩萬謝:“謝謝,謝謝肖秘書長!”
肖秘書長出去了一會回進來,對陳輝說:“我們可以走了。”陳輝愣了一會,才跟著肖秘書長走出了派出所。他東張西望,擔心被別人看到。
肖秘書長的專車過來了,兩人坐了進去。只見車內還有一個人,是常月。陳輝恨不得撲上去對常月千刀萬剮,但肖秘書長就在身邊,他顯然沒有這樣的機會。陳輝隱隱地感覺到,這本身就是一場陰謀。
肖秘書長說:“陳輝,你剛才在裡面說,任何事情都會替我去做?”陳輝說:“當然,肖秘書長,有什麼事情請吩咐。”肖秘書長說:“還是讓常月女士跟你說吧,很簡單的一件事。”
常月說:“真不好意思,陳秘書。月兒也是經別人介紹給我的,我哪裡知道她是那種有案底的人,這事真是害苦陳秘書了。”陳輝知道常月是在說風涼話,就說:“常女士,你到底有什麼吩咐?”
常月說:“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很簡單,你只要……”
陳輝原本還特擔心他們會提出特別苛刻的要求,但是剛才常月所說,對陳輝來說,也太簡單了,僅僅只是舉手之勞。陳輝當場就答應了。常月說:“那太謝謝陳秘書了。剛才,肖秘書長幫忙,讓月兒也已經從派出所出來了,你還想見她嗎?”
陳輝哪裡還有那興致,道:“不用。”
梁健爭取支援的路,是從縣裡開始的。對於縣委書記葛東,梁健是不抱有希望的,他感覺到,葛東是官場混久了的老油子,如今滿腦子想的也就是如何保住這個位置,然後趁機會多給自己和親友帶來一點實惠。對於其他事情,能推則推、能拖則拖。沒有一點上進心和幹事的豪氣了。
梁健去拜訪的領導,是縣長石劍鋒。那次找梁健和李良談話時,梁健感受到,石劍鋒還年輕,還儲存著想要做點事情的衝動,群眾觀點也比較樸實。
梁健去他那裡,再次強調了自己的想法,希望石劍鋒能夠出面為成山村爭取上面的政策。石劍鋒說:“這事我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省裡有關領導,還是沒有接受我們的意見,只是命令我們要限期完成任務。不管怎麼樣,你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承諾,不管你辦得成辦不成,你去上級爭取支援期間,所有的費用都由我買單。這單我一定買,我先讓財務上給你一筆費用吧。”
梁健說:“感謝石縣長的支援,不過費用就算了,鎮上可以開支。有石縣長的支援就行了。”梁健知道,縣裡的領導不想得罪上面,不會有實質性的動作。
石縣長卻堅持讓梁健等一等,然後叫來了縣財政局副局長:“你給梁書記,準備50萬,這是專門用於向上爭取特高壓線政策的,縣裡出錢。”那個副局長,趕緊去辦了,不久就回來交給了梁健一張消費卡。
縣長如此堅持,梁健如果不拿,反而顯得是對石縣長有意見了。他還知道,每個縣裡,基本上都有一定數量的拜訪經費,專門用於跑上面。不是有句話叫“跑部錢進、提錢進步”嗎?這些錢,很多都是從拜訪經費裡來的。梁健如果不用,自然有其他人會幫助用。
於是,梁健也就不再裝正人君子了,將卡塞進了包裡,離開縣行政中心,到市裡來。
宏市長那裡,梁健已經不是特別想去。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是感覺到,宏市長對自己的態度頗為冷漠,自己要去上級反映情況的事情,對各級領導來說,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恐怕宏市長也不會待見。梁健便直接上了11樓,來見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高成漢。
高書記正在開會,梁健就在辦公室等了一會,跟高成漢的秘書常青聊了一會。
常青倒是非常羨慕梁健:“梁書記啊,像你這樣才是真的好啊,有了鄉鎮、縣區和市的工作經歷,現在30歲又擔任起了鄉鎮黨委書記,這是走向更高層次領導幹部必經的一步。也許明年,你就是縣委常委,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縣區主要領導、廳級幹部,你已經走在仕途最紮實的一步上了。”
梁健說:“哪有你說的那麼順利啊!做官這件事,是變數最大的事情了。今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很多幹部,一開始是蹭蹭地往上升,在三十歲已經是廳級幹部了,今後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升不上去,就在原地踏步了。甚至有些還往下掉。”
常青給梁健續水:“對於幹部來說,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這樣開始坐火箭,後來坐冷板凳的幹部,往往後來都會心理失衡,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來。不過,我相信,梁書記,你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幹部!”
梁健笑道:“你何以見得啊?”常青說:“因為,我知道,你有兩方面的優勢,一是能力全面,二是領導看中。我們高書記經常提起你。另外你知不知道?高書記這次有可能會上一個臺階了!”
最後一句常青說得非常小聲,梁健卻聽得異常明白,他說:“這樣最好了,到時候,你也可以上一個臺階。”常青說:“但願如此啊!”兩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