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裡,氣氛有些沉肅。
江玄望著眼前面帶幾分譏諷的朱由檢,強行壓下心頭的殺意。
他與朱由檢,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朱由檢不再掩飾此刻的情緒,過河拆橋,絲毫沒有給他留面子,但想到皇宮裡那位神秘恐怖的存在,他卻不得不強忍下心中鬱結,不敢走上‘弒君’之路。
魏忠賢的下場至今還歷歷在目。
他明白,有些底線,不能踩。
不過,很多事情,其實用不著自己親自動手,而且如今局勢複雜,就算真能殺了朱由檢,除了能出口氣,對自己也沒有半點好處。
很多時候,行事不能只憑一時之氣,更多的是要考慮利益得失。
或許,這便是身居高位的無奈吧。
江玄深吸口氣,假裝聽不出朱由檢話中的譏諷,轉移話題,道明自己此次入宮的來意。
他話音剛落,突然感覺到了異常。
就彷彿有道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了一般,有種輕鬆的感覺。
但此刻乾清宮內,除了朱由檢和王承恩之外,再無他人。
而這兩人,自然不可能讓自己感到威脅,那結果就很明顯了。
自己在剛剛踏入乾清宮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能夠在無聲無息間關注上自己,還能讓自己無法察覺,這樣的存在是誰,顯然用不著多想。
江玄心中凜然,抬頭往皇宮深處看了眼,眼裡閃過一抹凝重,同時也有些慶幸,自己剛剛忍住了。
皇帝的安危,的確就是大明的底線。
一旦自己剛剛忍不住動手,此刻的結局,多半好不到哪兒去。
江玄收回目光,不敢再有半點逾越的舉動,收斂所有的氣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朱由檢顯然也並未察覺到什麼異常,看著江玄表現如此老實恭敬,眼中反倒又掠過一絲輕視,認為是自己的‘王霸之氣’征服了江玄,對其也更放心了許多。
武功再高、曾經的威望再高又如何?在這大明,終究還是朕說了算。
“天香豆蔻一事,朕已派人查訪,當年天香國的確向吾朝進貢了三顆天香豆蔻,其中一顆賞賜給了鐵膽神侯,另外兩顆,一顆賞賜給了太后,另一顆一直封存在宮內。”
見江玄表現良好,朱由檢態度也好了不少,出言說道:“賞賜給鐵膽神侯的那一顆,朕不好出言討回,你得自己想辦法,賞給太后的那一顆,自此太后殯天之後,便也不知所蹤,朕同樣無能為力,朕只能給你宮裡這一顆。”
說著,朱由檢吩咐王承恩將早已準備好的天香豆蔻拿出來遞給江玄。
江玄眉頭微蹙,有些失望。
三顆天香豆蔻,必須全部服用,才能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鐵膽神侯手中那一顆,已經餵給素心服下,服下第二顆便可喚醒素心,跟著一年內必須服下第三顆,才能去除所有後遺症,起死回生,否則,一年之後,照樣必死無疑。
現在一顆天香豆蔻,顯然是不夠的。
不過不管如何,目前找到一顆,也算是有了喚醒素心的希望。
江玄接過裝有天香豆蔻的盒子,拱手道謝:“臣,謝過皇上。”
朱由檢擺了擺手:“這是你應得的,朕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只要好好替朕辦事,朕自然不會虧待你。”
江玄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再度行禮表述忠心。
“好了,沒事兒的話就回去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朱由檢揮手送客,隨即揉了揉眉心,都沒來得及理會江玄,便低頭看向龍案上的奏摺,似是有些頭疼。
江玄順勢看了一眼奏摺上的內容,雖然距離較遠,但以他此刻的視力,還是一眼便看清了奏摺上的字跡內容。
“西北闖軍死灰復燃,勾結江湖勢力‘明教’,捲土重來,再度造反?”
江玄心中一震,終於明白朱由檢為何發怒了。
西北闖軍,竟然又死灰復燃了?他眼神微動,卻什麼都沒說,行禮離去。
“這小子,剛才露了殺意。”
皇宮深處,一道身披青衣的蒼老人影,目送江玄離去,似乎跨越各種建築阻隔,看到了江玄的背影,皺眉道:“膽子越來越大了!他莫非……真要做第二個魏忠賢不成?”
在他對面,一名頭戴王冠,執棋對弈的黑袍男子淡淡一笑,道:“一手扶持皇帝登基,平定叛亂,最終卻遭受這般待遇,如果換作是你我,多半也會心有不甘的。”
“不論如何,也不該行此大逆不道之舉!”青衣老者沉聲說道,並不認可這樣的舉動。
在他看來,忠君愛國,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黑袍男子笑了笑,隨口道:“這小子是個聰明人,而且武功進展極快,短短兩年,就已成長到這般境地,他應該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只要他不傻,就不敢真踏出這一步的,放寬心吧。”
“不過說實在的,這事兒,皇上做的也確實不太厚道,剛上位時,如履薄冰,勤勉刻苦,本以為會是個明君,沒成想,竟也還是變了……”
說著,黑袍男子搖頭一嘆,頗為惋惜。
青衣老者沉默片刻,道:“大明,已經經不起多少折騰了,若他繼續這般昏庸下去,大明必要敗壞在他手裡,我想,是時候找機會與他見一面了。”
黑袍男子看向他:“當年太祖和成祖都曾立下遺訓,除非到了大明生死存亡之際,否則我們都不得干預政事,你也想逾越嗎?”
“我……”青衣老者一滯,隨即有些惱怒,道:“你是想眼睜睜看著他敗壞大明最後一點家底嗎?”
“這不是還沒到最後一步嗎?不急,有我們在,能出什麼事兒?”
黑袍男子老神在在,十分自信的模樣,隨即手中黑棋落下,一臉得意,嘿笑道:“五子連珠,我又贏了!”
“不下了,你自己玩吧!”青衣老者惱羞成怒,頓時起身,揮袖離去。
“這老傢伙……”
望著老者離去的身影,黑袍男子也不在意,只是搖了搖頭,無奈自語:“這麼大年紀了,還想這麼多做什麼呢?縱觀幾千年的歷史,又有哪個王朝能夠永垂不朽?”
“我們管得了十年百年,還能管一千年嗎?難道真要一輩子被困在這深宮之中不成?”
說著,黑袍男子抬頭望天,眼中閃過一抹迷茫,最終搖了搖頭,也不見如何動作,身形便悄然消失在了石桌旁,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
“江玄出關了?”
西廠,雨化田得知江玄入宮的訊息,頓時也十分重視,皺眉看向皇宮方向:“剛一出關便入宮,他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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