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席的眾官員聽完瑪蓮娜的陳述後一片譁然。
陳玄亦在觀察他們的反應,憑藉神眼法的效果,仙盟每一個人的表情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這些人的臉上有懷疑,有輕蔑,有驚訝,還有……喜悅?其中坐在濁酒居士左邊的一名男子似乎在跟總督爭辯著什麼。
“……大人不可……仙盟根本沒有這樣的先例……”
“那也得……”
“……蠻夷而已……”
“……小心惹火燒身。”
他們交頭接耳議論了好一陣子,許遠清才讓眾人安靜下來。
他再次看向陳玄,“妖魔的威脅確實不可忽視,如果這位姑娘所說的都是事實,那麼仙盟就不能坐視不理。”
陳玄點點頭,“許大人高義。”不過他心裡卻覺得對方馬上要轉折了。
果然,他下一句便是——“但是,我卻不能擅自作主答應援助你們。”
翻譯翻完,瑪蓮娜頓時露出了失望神色,“為什麼?”
“很簡單,非不願,而是做不到。”許遠清慢條斯理道,“異國人可能很難明白我們的運轉方式,仙盟的主要責任是調和各方門派矛盾,只有盟主才有資格號令天下宗門。如果這群妖魔今日就打到中原大地來,那我們可以立刻簽下這份盟約,但類似的徵兆目前仙盟尚未發現,如今僅憑我一人無法代表整個仙盟。”
瑪蓮娜一臉茫然。
米爾頓男爵同樣無法理解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可是……您不是首領嗎?”
陳玄倒是對這一套機制清清楚楚,由於各地門派高度自制,所以誰都不希望存在一個常任領袖。總督是常規情況下的仙盟負責人,卻不能代為接手盟主的職責,對所有門派下達統一命令。
既然不能下達命令,那這份盟約也根本無法落到實處。
因為命令各地門派和修士馳援法國,本身就相當於一場戰爭形勢的大動員。
“您的意思是……我們應該跟各個門派去談?”陳玄示意米爾頓稍安勿躁,自己直接問道。
“沒錯,但這並不容易。”許遠清評價道,“大門派不願過多幹涉西域之事,小門派倒熱衷於尋找機會,自身實力卻又相當有限。何況中原上立足的門派如此之多,你們就算奔波一整年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少成效。”
“那仙盟不能代我們傳遞這個訊息嗎?總督大人要是開口的話,我想不出半個月就能傳遍整個王國吧。”
“蠻荒之地而已,哪能你們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許遠清身旁那名男子不悅的打斷道。
按之前的介紹,他姓魏名斯,並非感氣者;官職為長安太傅,即是為仙盟效力的世俗官員。
“很遺憾,我同樣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請求。”許遠清回答道,“因為我們沒有任何驗證它的手段,能拿來作準的證據亦是大為不足。”
“我有現場的情景記錄!”瑪蓮娜喊道。
他搖搖頭,“你們提供的證據終歸是你們的一家之言。仙盟在沒有確認訊息之前,自然不可能去誤導其他修士,不然一旦造成誤會,或是訊息存在偏差,門派間的信任就會出現裂痕,那是仙盟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許遠清看向陳玄,“就好比我是現任總督,但我同樣是登仙台的修士,你應該能明白我慎之又慎的理由。”
陳玄點頭表示理解。
很簡單……總督五年一換,他是登仙台長老的身份卻是一輩子的。如果有其他門派因為虛假訊息而蒙受損失,他們會把矛頭對準仙盟嗎?當然不會……他們只會認為登仙台在利用資訊差為自家牟利。
那這次出訪只能以失敗告終了?他其實並沒有那麼關心法國的命運,作為能力商店的店長,他的主要任務是讓客人滿意,並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業績而已。
現在就算打道回府,最多也就失去了女巫集會所這個潛力市場。
然而陳玄還是有一點不爽的。
畢竟他開業以來每單都能成交,業績從不空軍,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失敗記錄,他的履歷就沒那麼完美了。
還有沒有辦法能扭轉局面呢?
對了,喜悅……
陳玄忽然發覺這裡面似乎存在一個自己之前沒有考慮進去的盲點。當瑪蓮娜講述英法海上戰事時,為什麼他會在仙盟修士的臉上捕捉到一絲喜悅之情?是幸災樂禍嗎?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們此前甚至不知道法蘭西在哪個地方。對方的欣喜似乎是衝著妖魔去的。
陳玄腦海中迴響起許遠清的那幾句話語——
「如果這位姑娘所說的都是事實,那麼仙盟就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