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面給淮南道所有糧號持續性釋放壓力,勒令他們屯糧。
一面以各地督查室為觸角,控制各地的糧市逐步減少糧食供應,縮緊糧食消耗。
他這些時日的時間和精力,全花在這上邊了,連體內桀驁不馴的雷霆之力都沒工夫調教。
但這件事,好像已經快要瞞不住了。
這不奇怪,他有他的好辦法,旁人也有旁人的笨辦法。
別的不說,哪個群體能比種田的農民,更關心雨水呢?
這陣子的屯糧進度,就明顯慢了許多……
對此,王文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施加給那些糧號的壓力,已經足夠了。
再想強壓,就得成批成批的殺人了。
他當然可以殺人,可是殺人只流血,不流糧食啊。
如今又攤上了柴家那哥倆死掐難分勝負這檔次破事兒。
數十萬大軍在外作戰,人吃馬嚼,每天消耗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朝廷又不事生產,消耗的糧食從何而來?
還不是從百姓口裡搶食!
……
“現階段,他們可能還以為今年只是雨水少,可能會導致糧食減產。”
王文整理好思路,輕聲道:“但我要告訴你,形勢比他們預料的更嚴峻。”
“趁著他們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我們還有時間,從他們手裡搶下更多糧食……”
“哪怕抬高一點點糧價,也無所謂!”
徐武此刻也無心再關心柴家那兄弟兩個死掐了,沉吟許久後才說道:“大哥,漏了底,那群狗大戶怕是會更早坐地起價啊!”
“無所屌謂!”
王文淡聲道:“老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我們要做的事,從一開始就與他們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我們先儘可能的,用雪亮的銀子,去跟他們對話。”
“等到銀子不好使了,再用雪亮的刀子去說……”
“總會有一個好使的。”
徐武點頭:“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王文擺手:“去做事吧,北邊的情況,持續關注即可,不要有多餘的動作,別人家兩兄弟掐架,我們去摻和個什麼勁兒?”
徐武叉手:“明白!”
王文目送他離去,眼眸低垂的喃喃自語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他有些疲憊,總覺得有無數或明或暗的力量,在推動這個世道,一步步往最壞的那個方向墜落。
他怎麼拽都拽不回來……
講真的,他其實沒有什麼為國為民的偉大志願。
他只是喜歡美的東西、好的東西,喜歡裝逼,也喜歡看大多數人的笑臉……
當然,這不足為奇。
正經人誰會喜歡國破家亡、易子而食、千里無人煙這些詞語呢?
……
王文沒工夫搭理死掐的柴家兄弟倆。
但死掐的柴家兄弟倆,卻沒準備放過他!
秦王大破平叛偏師的訊息送抵王文之手沒過幾日,秦王的說客,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蕩魔將軍府的大門外,指名道姓要見王文。
王文好奇的讓手下人把這個說客引進來,像看猴戲一樣的看他舌燦蓮花、天花亂墜的代表秦王給他畫了一大堆的餅。
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其精煉成了短短的八個字:要錢要糧,事成封侯。
看在秦王還算懂事,沒有奢望他王大將軍親自出馬的份兒,他只命人打斷了這說客一條腿,將其扔出了將軍府大門。
然而沒過幾天,昭德帝的聖旨就到了。
相比秦王,昭德帝就很不懂事了。
竟然讓他自備乾糧,率領蕩魔將軍府二千五百鎮魔衛將士,北上山海關抗擊遼東鐵騎之兵鋒?
雖然昭德帝的聖旨中,也給他花了一個比秦王更大的餅,承諾他擊破遼東鐵騎後封公,但王文仍舊被昭德帝的不識時務給氣笑了。
他當場就將聖旨擲在宣旨的太監臉上,命左右將這幾個陰陽人拖出去打斷雙腿……
未曾想,被他砸出鼻血的太監,卻不慌不忙彎腰拾起地上的聖旨,同時從懷裡掏出另一份聖旨,示意王文選一個。
王文疑惑的取來另一份聖旨,開啟瀏覽,聖旨上是褫奪黃山神吳彥祖“承天鑑國司民升福明靈王”封號的旨意。
當他看到這封聖旨的時候,山神令自動彈出,功德欄淡化許多,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失那樣……
態度很明顯。
要麼,他選擇領軍北上和秦王作戰。
要麼,他捨棄國運敕封……
‘看來小皇帝身邊有高人吶。’
王文憂傷的長嘆:‘這麼快就抓住了我的死穴。’
“咋樣?”
老臉皺得像沙皮狗一樣的老太監面不改色的吸溜著鼻血,笑吟吟的將那封敕封他為破虜大將軍的聖旨遞給他:“國公爺,接旨吧!”
王文抬起眼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種旨都都敢來宣,看來你來的時候,就沒想著活著回去……”
老太監嬉笑著叉手:“國公爺說笑了,國公爺千金之軀,豈能與奴婢一介無根之人換命?”
“你當然不配與我換命。”
王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高高的抬起左手,以慢實快、無可匹敵之勢,一巴掌扣在了老太監的頭頂上:“不過給本將解解悶兒,你還是夠格的。”
話音落,他左手驟然一提。
就聽到“波”的一聲悶響,沙皮狗一樣的皺巴巴人頭就被王文給摘了下來,頭顱與屍身卻沒有一滴鮮血噴濺。
跟在老太監身後的小太監和大內侍衛們見狀無不大駭,他們拼命的張了嘴,想要咆哮、想要尖叫,卻一字兒都吐不出來。
王文一手攥住褫奪他封號的聖旨,一手提著人頭,面沉似水對身側同樣驚呆了的徐武丟下一句“我去找小皇帝嘮嘮,不用等我吃晚飯”,而後便化作一道電光朝著大門外掠去。
下一秒,一道悶沉暴躁的牛眸聲,響徹蕩魔將軍府。
徐武心驚肉跳的狂奔出來,便只見到一道拖著長長焰尾的火光,急吼吼的朝著北方向掠去。
他仰望著那團即將消失在天際的火光,腦海中升起一個巨大的感嘆號:‘我草,這回事情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