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說道:“那妾身也要勤苦修行,爭取早日結得洞冥,好與夫君做一對長久的道侶。”
段融微微一笑,道:“以你的天賦,凝結洞冥,自不是問題的。”
呂青竹的手已經扣住了段融的手,微微閉起了眼睛。
這也是呂青竹能容下蕭玉的原因。她知道,她和段融,早晚要雙雙成就洞冥境。
雖然不能長生久視,但洞冥境的壽元已經逼近千歲大關。而蕭玉因為天賦所限,連元氣境都未突破,人壽百年,已是罕見。
她和段融才是長久的道侶,蕭玉不過是空有一個短暫的名分罷了。
段融此時也心有觸動,雖然他對於蕭玉和朱小七都有親人的感受,但他成就洞冥境之後,他分明能感受到,這種親人的感受,竟是在減淡。乃至於,他方才見了蕭玉,心頭竟然有一種陌生和隔膜感。
段融和呂青竹在修煉密室內,呆了一會兒,才走出了密室。
走出密室時,已經是傍晚,暮色籠罩宅院,各處也已經掌燈。
呂鍾棠已經從長老院回來。此時這邊花廳也備下了宴席,準備給段融出關接風。
段融和呂青竹剛回來,就被管家韓成引往花廳去了。
呂鍾棠、李寶月、蕭玉三人已經坐在了那裡。呂鍾棠的臉色似乎有些陰沉,不知在思量什麼。
蕭玉見段融和呂青竹一同進來,兩人的表情平靜柔美,她的心頭便是一酸。
呂鍾棠一見段融,神識就掃了過去,只見段融的丹田內,顯然盤踞著深邃而黑芒湧動的洞冥。
呂鍾棠心頭微微一驚,旋即笑著起身,說道:“賢婿啊,這半年多不見,老夫可甚是想你啊!咱爺倆今日必須好好喝一杯不可。”
呂鍾棠從翠微峰迴來,剛聽李寶月說段融已經出關,還心頭就有些起疑。
半年就能凝結洞冥,他可是聞所未聞,他原本還想著,段融許是凝結失敗了,甚至第一道關口破除心魔,就敗下陣來,直接放棄了。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快就出關啊!
但方才一察看,段融竟然凝結洞冥成功了。
段融笑道:“岳父大人,小婿也十分掛念你。我這半年不在,有勞岳父照顧蕭玉她們。”
段融說著,看了蕭玉一眼。他一回來,就看到蕭玉抱了謙兒過來這邊串門,可見兩家是處的很好的,這說明,呂鍾棠信守了諾言,並未為難蕭玉她們。
呂鍾棠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時,諸人各自落座,開始聊一些家常,李寶月開始聊一些,慎兒和謙兒的趣事,蕭玉和呂鍾棠都不時附和兩句,只有呂青竹只是在那裡淡淡坐著,並未搭話。
諸人聊了一會兒,熱菜便開始端了上來。
段融的目色微微一動,端菜的人中間,除了幾個丫鬟,朱小七也在裡面。
朱小七是李寶月喊她過來幫忙的。
她原本是在廚房忙碌,上菜壓根不用她的,但她知道段融回來了,便自己端了幾道菜上來。
朱小七端著菜餚進門,和段融的目光陡然交匯,她便把頭低了下去,只安靜地上菜,而後便低頭拿著空托盤出去了。
這時段融發現他面前不遠處就擺著那道酸蘑菇湯。
朱小七的身份跟蕭玉不同,她畢竟是丫鬟,這種正式的家宴,她是上不了桌的,她將那道酸蘑菇湯擺到段融的面前,就是她唯一的存在了。
席間,他們又聊了些閒話。
段融一口菜也未吃,連那酸蘑菇湯他也一口未喝,只和呂鍾棠喝了幾杯酒,而且也未多喝。
其實,成就洞冥境後,段融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了,初見可能還察覺不出來,但坐得久了,慢慢就感受到了,段融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淡淡的疏離感。
李寶月和蕭玉的感受最是明顯。李寶月說什麼,段融也會附和,但李寶月還是從段融那淡淡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那種漠然。
呂青竹自然也能感受到,但她天生性情偏冷,卻是覺得段融這種氣質,和她更對脾氣了。
宴席散去後,呂鍾棠叫了段融去書房喝茶。
呂青竹去看了一下慎兒後,便回到密室修煉去了。呂青竹已經暗暗下了決心,段融已經凝結了洞冥,她也需抓緊修煉。
呂鍾棠呷了口茶,看著段融,說道:“出關後,還未見過老祖吧?”
段融道:“還未見過。”
呂鍾棠道:“抓緊去,不要拖。”
段融道:“是,岳父大人。小婿明日就去。”
呂鍾棠點了點頭。他知道,在老祖呂蔭麟的心中,對於所謂的呂氏血脈,執念已經很淡了,但段融不同,半年就凝結洞冥,而且還不到二十五歲啊。這意味著什麼,呂鍾棠很清楚。
之後,段融又問了呂鍾棠今日去長老院商議宗門事務的事。
呂鍾棠便嘆氣說道:“也不過就是和天衍宗徹底廢止盟約,還有在青州境內剿滅穢血教的事。都是老生常談了。穢血教年年商議,現在總壇在哪,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呢。”
段融對於這些事務,也無甚關心,不過閒聊幾句後,便告辭離開了。
李寶月見慎兒睡熟,便著貼身丫鬟在旁看著,自己則走進了書房來。
呂鍾棠抬眼看了她,說道:“慎兒睡了?”
李寶月道:“睡下了。”
呂鍾棠道:“青竹呢?”
李寶月道:“哄了慎兒就回密室修煉去了。”
呂鍾棠點了點頭。
李寶月忽然問道:“你有覺出來嗎?”
“什麼?”呂鍾棠呷了口茶。
李寶月道:“姑爺這次回來,態度雖然還是那樣子,但有一種骨子裡的疏離淡漠。原本多熱情,有人情味的一個人呢。”
呂鍾棠冷笑了一下,道:“你懂什麼?”
李寶月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懂?”
呂鍾棠道:“段融半年就凝結洞冥,而且還不到二十五歲。堪稱太一門千年以來的第一人。就算是放到整個九州,千年以來,也只有法相宗的靈基大師能略壓他一頭。但那靈基大師是什麼人啊!?”
李寶月微微一愣,眼神有些驚愕。“這麼說,這麼說……”
她還未說不來,呂鍾棠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便說道:“是,段融他有很大機率,會成就元嬰境,成為宗門下一代的老祖。”
“姑爺要成為下一代的老祖?!”李寶月的身體微微發冷。
呂鍾棠看了她一眼,道:“你想想老祖是怎麼對我的。我算是他在世上的唯一血脈了,但不得召見,連去拜見他的資格都沒有呢。上位者對於庸人,自是淡漠。段融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淡淡的疏離感,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