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星坊的辦公地,溫故拿出紙,新畫了一張草圖。
畫的並非長橋的全貌,而是跨越兩坊中間的這一段飛橋。
畫完之後放到一旁,溫故思量起打聽到的裴家的訊息。
裴璟因為小時候得過一場險病,所以體格與他哥不一樣,不是健壯的那類。但也不至於病弱。
裴家基因確實很強,裴璟扛過幼年時期的險病,即便不夠強壯,但比起尋常讀書人,還是要強一些。
外表看上去頂多一個清秀文人,但體質若是真病弱,也扛不到現在。
世道亂起初期,裴家還在皇都,那是壓力最大的時候,也是一場精神和體質上的考驗,扛過來才能倖存。
也確實有才華,畢竟曾打算走科舉的,又出身勳貴之家,文化和藝術方面的見識,非尋常讀書人可比。
不錯不錯!
溫故看看外面的天色,離坊門關閉還有段時間,於是寫了一份名帖。
之前裴璟來景星坊的時候,留過地址。
溫故讓常順往裴家走一趟。
雙方還沒有很熟悉,又是勳貴之家,有些講究,所以先寫了一張名貼。就是約個時間,看主人家方不方便。
常順動作很快,只是送了名帖回來,面色古怪。
“怎麼了?”溫故問他。
常順看看身周,沒其他人,便低聲把前往裴家的所見所聞說了說。
“裴巡衛回來了……”
就是裴璟他大哥裴珺,巡衛司主官,傳言是個狠人。
趙家新辦的軍事機構,能成為巡衛司的主官,不僅說明得到信重,還很有手段。
“裡面一陣鬼哭狼嚎的,有男有女,好像還有人想罵,但又像是很快被堵住了嘴……”
“小的沒進院,也不敢多看,只把帖子送了就回來了。但是,細細回想,當時好像是聽到了些許……拳腳到肉的聲音。”
溫故暗暗點頭。
果真是個狠人。
只不過,恐怕去裴家的時間得後延了。
“時間不合適啊。”
裴家現在明顯是家庭矛盾爆發期,近些天應該都不太合適。
正想著呢,裴家有人送了裴璟的回帖。
溫故原以為裴璟約的是數日以後,但開啟一看:“明日?”
裴家的家庭矛盾從爆發到解決,竟如此短暫?裴家老大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當巡衛司主官的人,真利索啊!
不知道裴璟學到了他兄長几分火候。
溫故摩拳擦掌,期待萬分。
撈過來撈過來!
身份夠,學識夠,能抗壓,若是還有些手段,正合適啊!
溫故跑去庫房精心挑選了一套小禮品,都是與書畫相關的——
數份較為稀有的顏料,幾個裝訂好的方便記錄的筆記本,外加兩支從道長那裡薅來的炭筆。
以裴家的家底,不缺好東西。新奇的東西反而合適。
還能讓裴小郎君感受一下他們景慶兩坊的文化特色。
次日,溫故帶著隨行人員和精挑細選的小禮品登門。
裴宅門口已經有家僕候著。
裴璟派人特意等在此,見到溫故,一路直接引到裴璟所住的院子。
今天的裴宅極為安靜。
家僕們都規規矩矩,眼神不敢亂瞟,更不會去交頭接耳。
各院落也都是安安靜靜。
整座宅子裡,似乎還有著些許恐懼的氣息殘留。
溫故打聽到的訊息裡面,裴家可不止這點兒僕從,現在瞧著冷清,或許老老實實待在室內,又或者是……清理過了。
想到昨日常順回去說的話。
這情形,應該是裴家老大暴力整頓的結果。
裴璟此時在他自己的書房。
桌上有攤開的畫紙,但只是草草畫了幾筆,沒有繼續下去。
裴璟坐在桌邊,把玩一塊晶石。
聽到外面的動靜,裴璟才收回心神,面上帶起客套的笑意,起身迎過去。
來往寒暄幾句。
裴璟說道:“家兄事務繁忙,今早已經去了外城區,不在家中。家父昨日不小心摔斷了腿,尚需靜養。”
溫故也順著說:“那就不去打擾老爺子了。”
“多有怠慢。”
“客氣客氣。”
今天整個裴宅的氣氛都有些僵硬,裴璟似乎也被家中事務影響心神,因此溫故也不扯別的話題。
“今日過來,是尋求裴兄幫助的!”
“哦?不知溫兄為何事所擾?”
兩人往書房內走。
書房裡面放了炭爐,用的是上好的無煙木炭,屋內被烘得暖和。
一部分天窗和窗戶用了明瓦,透光性雖不如玻璃,但比窗紙要好多了,還能防風防雨。
這也是貴物,尤其是在如今的亂世裡,沒有一定財力和身份,根本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