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組再次響起,使盡渾身解數,吹拉彈奏,力求讓少主聽到他們的熱情!只是此刻,趙少主的心思完全不在旁的事物,他順著溫故的引導,拉下旁邊的紅綢,雙眼卻盯著飛橋。
唰——
厚重的布帳終於撤下。
隨著遮擋物滑落,被藏了許久的飛橋,終於在日光之下露出真身。
吹拉奏樂的氣氛組,突然被掐住脖子似的,揚起怪異的聲調戛然而止。但此時無人在意。
在飛橋露出真身的那一刻,包括趙少主在內的不少人,都忍不住閉了閉眼。
太閃了!最先印入眼簾的,是典型宮殿式的碧瓦紅牆。
卻又不同於以往的琉璃碧瓦。
色澤濃厚深沉卻又有著幾分透亮的瓦片,如水晶巨獸的鱗片層層迭壓。
簷角飛翹,仿若展翼飛舉之勢。
堆迭的晶亮瓦片,配以飛翹的向上託舉之態,不僅不顯笨重,反而給人輕快的韻動之感。
上脊五條,四角六獸。
每一隻神獸身上都有多種顏色,神態各異,重彩卻又晶瑩,還有近乎無色的部分,不顯眼,也不突兀。
陽光之下的鎮脊神獸散發著光暈,讓人看不清模樣,但能感受到其威嚴神韻。
日光穿過鎮脊神獸身上更透亮純淨的部分,投在屋頂上,呈現道道虹光。
下方的人看不清,但內城城牆上的兵卒,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突出來。有人大聲叫嚷著什麼,又很快被堵嘴拖離。
紅牆並非全是朱漆,其上諸多紋路竟然泛著光,像是彩色晶石鑲嵌其上而組成的花紋。
長橋兩面也不是簡單的欄杆,而是一扇扇落地長窗組成!
窗欞如龜背,如魚鱗,如花結,如祥雲……彙集南北紋樣,其上嵌著不同顏色的玻璃,光影交錯,明暗相間。
與碧瓦紅牆組合在一起,更顯富麗堂皇。
濃墨重彩,卻並不浮誇豔俗,而是給人高雅貴氣之感。
簷下懸著類似風鐸的器物。
城中以聲示警,嚴控其他雜音,所以,懸掛的只是仿風鐸而製成的飾物,表面雕刻打磨出許多凹凸花紋,其內延伸出的仿若冰晶一般的無色吊墜,也打磨出複雜的稜角。
陽光照在上面,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的光片,每道光影七彩嵌邊,投射在飛橋上。
風推動其旋轉,無數迷幻的光彩不斷在飛橋上掠過,呈現出一種生生不息的流動之態。
神聖又鮮活!溫故很滿意此時的陽光。
真正的光彩必須要在陽光下才能展現。
什麼叫吉時?
恰到好處的照射角度,能最大程度擴大對視覺感官的衝擊!現場陡然寂靜,隨之又“哄”的一片,勢如浩瀚聲海。
趙家旁支的幾人,此時仰著脖子,無意義又似乎飽含複雜情緒地“啊”了幾聲。
死死盯著上方的飛橋,直打哆嗦。
他們家中也有一些較為精緻的玻璃飾品,以前從海外運來的,流入達官貴人手上。如今趙家地位非凡,有人轉送給他們。
那些他們都會視為珍惜之物,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把玩,只有特殊場合需要裝逼的時候才會秀一秀。
即便這段時間玻璃窗出世,但產量有限,論精緻和藝術價值,也比不上他們手中的飾物。
然而此刻,他們從飛橋晶亮的瓦片神獸,轉向牆上的寶石花紋,又落在簷下懸掛的“風鐸”奇景……
種種組合帶來的衝擊,遠不是玻璃窗能比的!算數好的人,心中不斷估算著價值,越算,抖得越厲害。
只覺得陣陣窒息,渾身冷汗直冒。
耗費之巨,令人膽顫!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個個窯爐,裡面燒的不是玻璃和琉璃,而是無數米糧和錢財!這一刻,他們膽怯了。
甚至懷疑能聚攏的錢糧,別說建園子,是否造得了這樣一座橋都難說……
溫故……溫故他怎麼敢的啊!!
沈舅舅現在的狀態也差不多。
雖然無比驚異於飛橋此時的神奇,但他心中的算盤珠子先行撥動計算錢財。
隨著目光所至,估算著數值,不斷撥動,不斷累加,不斷抽氣。
雙眼逐漸呆滯。
萬福園的金主們,伴隨著起此彼浮的抽氣聲,此時腦子裡也都跟賽狗似的,各種想法爭相狂奔亂吠。
沒有大聲叫嚷詢問,沒有飛奔過去親手觸控欣賞,完全是顧忌少主在此,只能在心中嗶嗶。
眼前的寶橋,如奪天地之造化,究竟是如何建出來的?
給的那點工匠怎麼夠?!
雖然知道把建園子的部分預製件挪過來,但那些晶亮的瓦片,鎮脊神獸,那些晶石奇珍,就算燒製,也不簡單吧?或許裡面還有不少是從其他路徑購買的?
他們投入的錢糧是階段性撥款,給了多少,他們心中有數。可是,那點錢糧,建得起如此寶橋嗎?甚至還有人懷疑,溫故不僅沒有私吞錢糧,反而往裡面補貼了!要不然怎麼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造出這樣一座寶橋?!
究竟補貼了多少啊!
他們要不要再多“表示”一下?對比眼前的成果,再想之前他們投入的錢糧。
似乎,好像……確實少了……億點點。
如果是一般人督造飛橋,他們當然不去理會,你補貼多少關我屁事!
但溫故身份特殊,少主又看重,總不能真讓溫故貼錢……吧?
不遠處,沈家清流兄弟倒沒想那麼多,但也被眼前的奇景震驚到了。
嘴巴張張合合。
“這飛橋……”
“……長得跟之前不一樣啊!”
布帳遮擋的模樣,跟暴露在陽光下的樣子,感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啊!
一個像是放在匣子裡的珠寶,另一個卻是鑲嵌在權杖或貴冠上的奇珍。
絢麗的光華,讓人恨不得立刻燃幾柱香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