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紡織二院的搶救室還沒裝上空調,只有牆角一臺老舊的電風扇有氣無力地轉著,剛剛不覺的,現在才讓人覺的難耐。
“齊醫生,血壓穩定在92/65mmHg,心率76次/分。”
護士李娟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溶栓後第一次凝血功能檢查顯示纖維蛋白原2.1g/L,D-二聚體5.8mg/L,暫時沒有出血跡象。”
齊銘點點頭,伸手揉了揉眉心。
“準備轉ICU。”
趙建民的聲音隨後響起,他此時手裡拿著剛剛洗出來的肺動脈CTA片子,眉頭徹底舒展開來。
“老鄭啊老鄭,這次可算撿回一條命。”
他口中的老鄭是患者的名字,也是紡織廠的老職工。
幾個護工抬著擔架床進來時,齊銘下意識地幫著調整輸液管的位置。
賀強站在人群外圍,臉色比牆上的白灰還要難看。
當齊銘的目光掃過他時,他猛地低下頭,假裝整理袖口的紐扣。
“賀醫生。”
齊銘的聲音不高,卻讓賀強的肩膀猛地一縮。
“患者轉入ICU後,溶栓後的出血觀察要點,麻煩你跟ICU的值班醫生交接清楚。”
賀強的臉“騰”地漲紅,交接本是主治醫師的職責,但從齊銘口中說出,就像是命令。
他張了張嘴,想說“你算哪根蔥”,但看到趙建民嚴厲的目光,又把話嚥了回去,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知道了。”
最終看著擔架床消失在走廊盡頭,齊銘才感覺有點累了。
趙建民不知道從哪來摸的,遞過來一個搪瓷缸子,裡面是冒著熱氣的濃茶。
“嚐嚐,我愛人自己炒的茉莉花茶,解乏。”
“謝謝趙主任。”
齊銘接過茶缸,溫熱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底。
“齊醫生。”
趙建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喝茶的樣子。
“今天這事,多虧了你。要是再晚半小時……”
他沒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其中的兇險。
在這個年代肺栓塞的診斷率極低,大部分醫生遇到胸痛患者,第一反應都是心絞痛或胸膜炎。
像賀強那樣險些釀成大錯的情況,並非個例。
齊銘放下茶缸,很明白他的意思,語氣也誠懇。
“是趙主任當機立斷,給了溶栓的機會。我只是做了該做的。”
他說這種話也是齊銘實在清楚,在這個論資排輩的年代,過於鋒芒畢露並非好事。
趙建民果然哈哈笑了兩聲,拍了拍他的後背。
“少來這套謙虛話!走,跟我去科室開個短會,順便讓大家認識認識你。”
急診科的會議室兼做學習室,牆上貼著“向白求恩同志學習”的標語,角落裡堆著一摞油印的《內科學》教材。
二十來個醫護人員擠在長桌周圍,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進門的齊銘身上。
剛才搶救的動靜太大,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賀強自然也要來的,他直接坐在最靠後的位置,把自己藏在柱子陰影裡。
他剛才去ICU交接時,被值班醫生問得啞口無言,現在想想也是很難堪。
“都坐好。”趙建民看人都到齊了敲了敲桌子。
“今天叫大家來,主要說兩件事。”
“第一,下午老鄭的搶救,新來的齊銘醫生做出了教科書級的肺栓塞診斷,並且成功實施了溶栓治療,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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