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喝了口湯：“你怎麼跑回來了？”
兩天前，他突然接到梅五娘密訊，她已經回到鉅鹿港了。
這個“回”字就用得很奇特，因為賀靈川並沒向她下達撤退指令。左右無事，他就親自走一趟，權當海邊散心。
“沒事做了。”梅五娘嘆氣，“在牟都待得好沒勁。”
她也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本身又是個密諜，所以並沒藉著遊桓的權力大張旗鼓。這些年雖然盤下不少生意也賺了不少錢，但她都用別人打理，自己隱在幕後。
不驕不躁，遊桓還挺欣賞她這一點。
“遊總輔對你不好？”
“好。”梅五娘挾一枚小銀魚吃，“所以才沒意思嘛。”
“最後一期情報，牟都近一個月的各種閒言碎語，都在這裡頭了。”梅五娘遞給賀靈川一枚玉簡，但馬上接下去道，“牟都的工作已經走上正軌，由我牽頭，人都安排進去了。往後即便沒有我，你在牟國的情報網也能正常運作。”
賀靈川接過玉簡，輕笑道：“罷了，你在牟都的工作已經完成。”
當初蒼晏剛剛立國，又拿回百列和刀鋒港，狠狠得罪了牟國，所以他才派梅五娘潛入牟都，觀察動態、收集情報。
如今牟貝兩國打得不可開交，對蒼晏威脅大減，梅五娘又替蒼晏建起了牟都的情報網，已可功成身退。
不過梅五娘是私自溜回來的，對間諜細作來說，這是忤逆上命，這是嚴重大罪。
哪個勢力，也不喜歡不聽話的細作。
但她本身又存在於蒼晏的官政體系之外，是個標準的邊緣人。賀靈川治她的罪也沒甚意思。她也很清楚這一點，才敢大喇喇出現。
這就叫作，人才頂用不好用。她從來也不是乖乖聽話的角色。
“你不會責怪我的，是不是？”梅五娘偏頭看著他，“我留在牟都也沒用了，那裡真地好無聊，你給我另找個更好的去處吧。”
她為九幽大帝收集情報，但又不完全替他工作。
她是麥苗，不受任何人控制。
“你離開牟國，遊桓知道麼？”
“他只知道，我出遠門辦事了。這兩年間，我經常會離開牟都。”梅五娘聳了聳肩，她在牟都的身份也是個女商人，出遠門談生意不是再正常不過麼？“但他不曉得，我這趟不會再回去了。”
賀靈川在心裡替遊桓點了根蠟燭。
“你想去哪？”
梅五娘舀一口湯，吹吹熱氣：“靈虛城怎麼樣？”
賀靈川毫不意外，早猜到她會給自己上難度：“那裡怪物雲集，比牟都還危險得多。我自己就曾捲入帝都風雲，見證那裡暗流洶湧。青陽國師在靈虛城掌權一百多年，可一不小心也在靈虛城翻了船。”
他最清楚了，因為青陽國師的船就是他弄翻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梅五娘眨了眨眼：“所以，問題在哪？”
賀靈川不渲染還罷了，這麼一說，她更是興致勃勃。
牟國的任務已經失去了挑戰性，變得平平淡淡、例行公事。可她的生活若缺少了波瀾詭譎，又該是多麼無趣啊？“行吧。”既然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賀靈川也不攔著。畢竟，她自己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女菩薩，“我可以給你安排去靈虛城的身份和途徑，但你這張臉在牟都已經有許多名人都見過了吧？”
梅五娘點頭：“牟國王宮裡不少人，還有遊桓的朋黨和死敵，都見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