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嘆了口氣:“差不多五十天前,我去葫蘆山打獵,結果遭一頭沙豹襲擊墜崖,被抬回來後昏迷了好些天才醒。”
年松玉眼裡差點噴火:“你昨天怎麼不說?”這小子裝什麼佯呢?孫孚平卻只問重點:“那頭沙豹呢?”
“死了,跟我一起被抬回來了。”賀靈川聳了聳肩,“我醒了之後就命人把沙豹肢解了。這東西差點害死我,我得把它大卸八塊,卸下來的部件已拿去市場上賣掉了。”他隨手一指東邊,“這裡多的是商人,對妖怪的皮毛、爪牙、舌頭、眼珠、內丹什麼的都感興趣,願花大價錢。”
“我們知道您二位所想。”賀越適時出聲,“昨天得知伏擊兄長的沙豹是你們打傷的,父親雖未表態,卻已派人追查沙豹屍首下落。”
這話裡的釘子就很硬,可惜紮在對面兩人身上不疼不癢。孫孚平翻了翻眼皮:“賀郡守真能查到?”
賀越微笑:“必然全力以赴。”
開玩笑,這包票自然是不能打的。
孫孚平沉默一會兒才道:“對了,今趟出發之前,大司馬來信提及,如能解國都之患,賀大人的才能就不必虛耗在窮山惡水了。”
賀家兄弟一起動容:“您是說,不,大司馬是說……?”
“調回都城,諫升治書侍御史!”
這些老官油子,何時這樣直白過?賀靈川一下站了起來:“大司馬慧眼識人、金口玉言!”一邊說著,一邊靠向孫孚平伸出了手。
孫孚平遞過來一封書信,火漆印都沒開啟。
顯然這是大司馬早就備下的,專門轉交賀淳華的信。
雖然提擢官員並非大司馬份職權,但他在朝野聲望威重,要促成此事不難。
孫孚平淡淡道:“希望賀郡守莫要辜負大司馬厚望。”
賀靈川笑逐顏開:“那當然不會。”
賀越也道:“我們全力追查沙豹的線索,相信很快就有迴音。”
兩人站了起來:“那就等賀郡守的好訊息。”
孫孚平正要往外走,年松玉卻轉頭打量賀越:“賀二公子,你今年多大?”
“十四。”
“我在望津就聽說,千松郡賀太守次子聰穎穩重,不料這般風姿秀逸,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這貨突然對老二評頭論足,想幹嗎?賀靈川指了指自己,接過話頭:“那我呢,外人可有議論?”
年松玉笑道:“有啊,金玉其外。”
誰都知道重點在沒出口的下一句,但賀靈川卻沾沾自喜:“有眼光,有眼光。”
賀越輕咳一聲:“大哥,送客。”
賀靈川還沒轉身,年松玉突然道:“國師與我居住的客棧矮仄不堪,我看賀郡守這府邸頗有大都風貌,屋舍廣多,不知能不能再棲雙客?”
賀氏兄弟和孫孚平都是一怔。
“這自然是……”可以的。
賀宅的空房很多,賀越飛快通知應夫人,給兩位貴客各安排了一個館舍。
下人奔去客棧,搬來兩人行囊,這就算正式入住。
一通忙碌以後,兩位客人算是安頓好了。
待僕人都散去,年松玉看了看院子緊閉的大門:“果然豹子落在他們手裡。姓賀的沒一句真話,豹屍說不定還在他家。”
“就算還在,也被妥善藏好。”孫孚平對上他陰鷙的目光,“伱莫不是想翻牆過去殺人奪寶?行不通的,要為後續計劃著想。大司馬料得不錯,賀淳華會趁機拿捏,討價還價。”
倘若賀淳華俯首聽命,他也不會把大司馬備好的信封拿出。
年松玉冷笑:“區區一個邊陲郡守,p大點兒的小官,也敢獅子大開口?”
“這個節骨眼兒上說不定是敢的,大司馬對他褒讚過幾次,這人跟一般的庸官不同。”
年松玉恨恨道:“可惜了,這裡不是望津城!”
望津是潯州首府,他的地盤。
孫孚平搖頭:“正事要緊。這些小官兒想要的,無非就是升職發財,不難擺平。”
“治書侍御史雖只是從五品,卻能監察官吏,是個人人垂涎的肥差。換在從前,我說不定眼紅。”年松玉譏諷一笑,“不過現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