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喪鐘,在死寂的廣場上回蕩。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沉,像是被那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手腕內側的血色倒計時冰冷地跳動著:【71:30:11】。
廣場上所有幸存者的目光,瞬間如同聚光燈般聚焦在他身上,混雜著恐懼、同情,還有一絲……慶幸不是自己的僥倖。
“王強!”
“李思思!”
“趙剛!”
……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感情地繼續點名,每念出一個名字,都像是在寂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激起一圈絕望的漣漪。
被點到的人,有的面如死灰,癱軟在地;有的牙齒咯咯作響,渾身篩糠;還有一個年輕女孩,直接捂著臉壓抑地嗚咽起來。
十個名字唸完,如同十道催命符懸在頭頂。
轟隆!
廣場邊緣,一面巨大的、毫無縫隙的金屬牆壁,突然發出沉重的摩擦聲,緩緩向內滑開,露出一個幽深的、不斷向下延伸的通道入口。
通道內部光線昏暗,只有兩側牆壁上鑲嵌著慘綠色的應急燈,投射出鬼魅般的光影,一直延伸到視線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
一股更加濃郁的金屬鏽蝕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氣味,從通道里撲面而來。
“參與者,進入審判通道。違令者,即刻清算。”
縫合面具的投影冰冷地宣判。
沒有選擇。
沒有退路。
沉重的腳步聲在死寂中響起。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這十人裡心理素質稍好的,第一個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向那如同巨獸咽喉的通道入口。
他的背影佝僂著,透著一股認命的絕望。
林默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
他強迫自己邁開如同灌了鉛的雙腿,跟了上去。
經過那個被倒刺貫穿口腔、倒在血泊中還在微微抽搐的壯漢身邊時,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直衝鼻腔,胃裡一陣翻攪。
那無聲的警告,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威懾力。
“走……快走……”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瘦弱青年推了他一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上全是冷汗。
十個人,如同即將被驅趕進屠宰場的羔羊,沉默而驚惶地走進了那條幽深冰冷的通道。
砰!
身後的金屬牆壁在最後一人踏入後,轟然閉合!
將廣場上殘留的光線和那些或慶幸或絕望的目光徹底隔絕。
通道內瞬間只剩下慘綠色的燈光,以及十人沉重、壓抑、帶著迴音的呼吸和腳步聲。
嗒…嗒…嗒…
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迴盪,敲打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牆壁是冰冷的金屬,觸手一片刺骨的寒意。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濃得有些嗆人,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陳舊血液的腥鏽氣。
“這……這到底要去哪?”
一個穿著職業套裝、妝容有些花了的女人聲音發顫地問,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高跟鞋在金屬地面上敲出慌亂的聲音。
“還能去哪?舌刑審判場!沒聽見規則嗎?說謊!”
一個剃著板寸、脖子上有道猙獰傷疤的男人煩躁地低吼,他眼神兇狠地掃過眾人,
“都他媽給老子打起精神!想活命,待會兒就給老子把謊話說圓了!聽見沒!”
“怎麼圓?說什麼謊?我……我根本不知道要面對什麼!”
戴眼鏡的青年快哭出來了。
“閉嘴!”
傷疤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想死現在就撞牆!”
沒人再說話,只剩下更加粗重的喘息和腳步聲。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每一個人的心臟,越收越緊。
通道似乎沒有盡頭。慘綠的光線在光滑的金屬牆壁上反射出扭曲的人影,如同鬼魅隨行。
壓抑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林默沉默地走著,舌尖下意識地抵著上顎。
自從進入這個通道,一種極其細微、卻又無法忽視的刺痛感,就一直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舌根深處。
像是被一根極細的針輕輕扎著,不劇烈,卻持續不斷,帶著一種詭異的麻癢感。
他用力吞嚥了一下,刺痛感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慘綠的光線盡頭,隱約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造型奇異的門。
門由某種暗沉的金屬鑄造,表面佈滿粗獷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紋路,在綠光下泛著不祥的光澤。
就在他們距離大門還有十幾米時,門無聲地向內滑開了。
一股更加冰冷、帶著強烈壓迫感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從門內湧出。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地面依舊是冰冷的金屬,但穹頂極高,隱沒在昏暗的光線中。
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造型奇詭的裝置——那正是所謂的“謊言天平”。
它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天平。主體是一個巨大的、暗金色的圓盤,圓盤邊緣刻滿了無法辨識的扭曲符文。
圓盤下方沒有任何支撐,就那麼違反重力地懸浮在離地一米多高的地方。
圓盤的中心,豎立著一根粗壯的、同樣刻滿符文的暗金色立柱。
立柱的頂端,左右延伸出兩條長長的、同樣懸浮的暗金色臂杆,臂杆的末端,並非秤盤,而是兩個直徑約三米的、由無數暗紅色光線交織而成的圓形平臺。
整個“天平”散發著一種古老、冰冷、非人的氣息,那些刻畫的符文彷彿在緩慢蠕動,散發著微弱的暗紅色光芒。
十個人被無形的力量引導著,在巨大的圓盤邊緣站定,圍成一個半圓。林默的位置,恰好正對著那根中央立柱。
空間裡死寂無聲。
只有他們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在這空曠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巨大的天平靜靜地懸浮著,如同沉睡的兇獸,等待著祭品。
突然!
嗡——!
一股強大到令人靈魂戰慄的威壓毫無徵兆地降臨!
整個空間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慘綠色的燈光瞬間被一種更加純粹、更加森冷的暗紅色光芒取代。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懸浮圓盤的正上方,那根粗壯立柱的頂端!
他(或者說它)身披一件寬大的、彷彿由無數凝固陰影織成的暗紅色長袍,長袍的兜帽深深垂下,遮住了大半面容。
唯一暴露在外的,是那張令人不寒而慄的面具!
面具慘白,毫無表情,如同剝了皮的人臉骨。
面具的嘴巴位置,被密密麻麻、層層疊縫的黑色絲線死死封住,那些絲線如同活物的觸鬚,在面具表面輕輕蠕動、搖曳。
最令人心悸的是面具的雙眼位置——那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孔洞,裡面沒有任何眼珠,只有純粹的、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
謊言之父!
僅僅是看到那面具,林默就感到舌根那股細微的刺痛驟然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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