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畫面,逐漸沉入黑暗。
經歷幾次的兔子終於有了點經驗,他知道眼前並不是在切換片段,是因為記憶的主人白鳩重傷、意識開始混沌導致的。
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空間,正是穿越前和系統溝通的地方。
和鯨魚有點相似的惡魔馱著系統彈窗,上面不是他們熟悉的【人物】【群聊】【規則】【解答】四個圖示,只有一句很簡單的話——
【您已死亡,請選擇復活方式:原地復活or轉移安全地帶復活。】
兔子沒想到剛才那一下竟然把白鳩直接打死了,當事人更是當場喊出兩人共同的疑問:
“為什麼保護光環沒有起效?!”
【因為您這次面對的不是普通npc。】
看到這句話,白鳩一愣;而兔子在同樣愣了一下後,想起了那個光頭的高大男人的身份。
淺間安治!
那個在原著北斗星號列車篇出場的死者之一!
柯南有些集數非常經典,在小時候會在電視上重複播放,其中就有這起案子。兔子看過很多遍,記憶相當深刻——即便是其中一個出場不多的劫匪,他都很快回憶起對方的身份。
意識到對方身份後,兔子明白了什麼。
果然,系統的下一句話,直接驗證了他的猜想。
【玩家的保護光環無法對原著人物起效。現在請您選擇您的復活方式。】
兔子看著白鳩的臉陰沉下去,內心翻湧著難以抑制的憤怒:“原地復活。”
在他說出那句話後,周圍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刺眼的光照下來,同時而來的,還有一種醫院裡的味道。
沒等兔子的眼睛適應這突然而來的光線,一聲慘叫嚇得他身體一抖。
“啊啊啊!!!!”
發出慘叫的是白鳩。他躺在手術檯上,中槍的腹部被手術刀剖開,一顆子彈半埋在鮮紅的血肉裡,在手術室的燈光下泛著寒冷的光澤。
沒經歷過任何血腥的兔子嚇得後退一步,胃裡一陣翻山倒海。可接下來發生的畫面,讓他再次瞪大眼睛。
只見那顆子彈,彷彿突然有了自我意識,開始一點一點地、慢慢從血肉裡擠了出來,叮噹一聲落在地上。
——整個過程,好像只有白鳩感受到、旁邊的兔子看到了,負責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像是被按下時間的暫停鍵,統一維持著原來的動作。
眼前的畫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直到子彈掉下,他們才紛紛驚醒。
拿著手術鉗的醫生茫然地看著血洞,站在他對面的另一個醫生指責道:“你怎麼把東西弄掉了?”
“醫生,醫生!病人醒了!”護士注意到白鳩睜開的眼睛。
“什麼?!”醫生一驚,眼睛瞪圓了,“沒給他用麻醉嗎?”
“我們明明用了!!”
白鳩痛到叫都叫不出來了,他滿頭冷汗,仰長著脖子,眼白裡爬滿血絲,整雙眼睛彷彿變得赤紅。
兔子看得渾身發抖,他忽然意識到,系統說的那句“不會遮蔽任何感覺”是什麼意思了。
——這就是復活要付出的代價。
護士連忙給白鳩注射麻醉,他猙獰的樣子才逐漸平息,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他陷入昏睡,這套漫長的畫面,才開始扭曲。
……
這次出現在眼前的是病房。白鳩穿著病服躺在床上,身上沒蓋被子,微微敞開的衣服下是繃帶。
兔子意識到,這是白鳩完成急救手術後的畫面。
病房門敞開著,遠遠地傳來說話聲。兔子看了看白鳩,又看了看門外,試探性地走了過去。
很奇怪,此時白鳩明明人躺在房間內,房間外的畫面,竟然同樣囊括在他的這段記憶裡。
降谷零等五人果然在外面守著,除了他們,還有那位指點射擊的教官和一對看上去很有氣質涵養的夫婦。
兔子注意到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兩人手肘處有針孔,這樣的針眼大小,他一看就知道這兩人不久前獻了血。
夫婦中的男人長得和白鳩有點相似,他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感謝你們救了犬子,如果沒有你們的血,數月恐怕就……”
萩原研二臉上是親和的笑容,對男人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沒有他,我們也無法那麼輕易制服那個劫匪。”
白鳩先生苦笑:“不用這樣安慰我,我……很瞭解我這個兒子,他膽小怕事,沒有任何男人的勇氣,他沒給伱們添亂就不錯了。”
兔子聽著,突然心口一陣抽搐。
他回頭看向病房,這種感覺是白鳩傳遞給他的——房間內的他聽到了現在父親的話。
對了,白鳩過去是單親家庭,他父親是一位很早殉職的警察……對他而言,這場遊戲,算不算讓他重新有了個完整的家庭?結果現在,他父親這樣說他……
“請您不要這樣說。”
萩原研二收斂起笑容,表情嚴肅地看著白鳩先生,“不管他過去如何,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優秀的警校生——在中午遇到危險時,他也是第一時間就衝了過去。”
另一個獻血者降谷零看著白鳩先生,眉頭微微皺起,一副想問什麼,但又遲疑要不要開口的樣子。
白鳩夫人注意到他的表情,神態溫和慈祥地問道:“降谷君,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旁邊一個藍色眼睛、眼角微微上揚的男生拍了降谷零的肩膀;降谷零回過神,扭頭看他一眼,然後轉向白鳩夫婦。
“請問您是白鳩製藥公司的社長嗎?”
白鳩先生苦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公司倒閉十幾年,竟然還有人記得我。”
降谷零認真問道,“過去白鳩公司的研發團隊,是不是有一對姓宮野的夫婦?”
“是的,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他們是非常出色的科學家。在我公司被烏丸集團併購倒閉後,他們沒有接受烏丸的邀請,回到家鄉開了一家診所,之後又突然把診所關了……”
“那您是否知道,他們關掉診所後去了哪裡?”降谷零追問道。
“這個……”
白鳩先生皺起眉頭,陷入回憶:“或許是烏丸集團吧。在他們離開後,厚司經常和我聯絡,他說烏丸集團多次聯絡他,提出豐厚的報酬,希望他們夫妻能加入研究……”
在他們說話時,萩原研二轉頭輕聲和身邊的松田陣平說了什麼,松田點了下頭,接著萩原研二轉身進入病房。
他一進去,就輕輕關上了門,正對上白鳩的目光。
“你果然醒了啊,剛才我就感到有股視線在往外看。你感覺現在身體怎麼樣?”
白鳩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針孔:“……還好。”
隨著房門關上,病房外的畫面模糊了,兔子不得不一起回到屋內。
他看著臉色不好的白鳩,又看著笑意盈盈的萩原研二。被讀取記憶的人此時的情感,再次同步傳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