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又焉知,當初我在請你們師徒幫忙搜尋這門功法的破綻時,傳給你們的是真正的歷千劫永證自在經?”
陳實笑道,“你又焉知,我那時沒有在這門功法內動手腳?”
府外,菩提神樹上的鳥巢中,正在打坐祭煉陰陽二氣瓶的老僧雲程骨碌一下站起來,雙眼瞪圓,驚疑不定。
府中兩人的對話自然沒有瞞過他,他適才一邊煉寶一邊傾聽,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陳實這句話卻險些讓他炸毛。
陳實又道:“你師父雲程便淡定得很,他不屑於修煉這門功法,一定也早早的就把這門功法忘記了。這一點,便比你高明多了。”
“鄉下來的壞種!”老僧雲程暗罵一句,連忙搜尋識海中關於歷千劫永證自在經的記憶。
他的確也動了將來若是修成大羅,遭逢無法渡過的開劫,便用此功來渡劫的念頭。
陳實這一番話,直接澆滅了他的念頭。
“此子了得,他這個誅仙榜第一的含金量,比我這個誅仙榜第一的含金量,高太多了!”老僧雲程心中暗贊。
陳實的聲音傳來:“更何況,我看這門功法只是下卷,下卷法門是此功的開創者傳給弟子的,他收割弟子而渡過開劫。這位功法主人尚且活著,焉知他不會來收割你?”
阿難尊者聽到這裡,徹底打消逼迫陳實再寫一份歷千劫永證自在經的念頭,轉身離去。
鳥巢中,老僧也將自己關於這門功法的記憶刪得乾乾淨淨,繼續老老實實的祭煉陰陽二氣瓶。
鍾無妄道:“但是你的識海中,還有一份歷千劫永證自在經。你能保證將來面對開劫時,自己不會修煉?”
“不能。”
陳實搖頭,“但我的合道地在黑暗海中的西牛新洲,可能我沒有開劫。”
鍾無妄默默不語,過了片刻,道:“你可能已經被外道汙染了。不對,你絕對被外道汙染了!”
陳實哈哈一笑,道:“但凡高手,都在研究外道。大世尊也是如此。倘若靈山無法渡過開劫,說不得大世尊也會借黑暗海的力量對抗開劫呢。二牛,告辭了。”
鍾無妄相送,兩人來到府外。
陳實向樹上的鳥巢拱手道:“道兄,陳某告辭了。”
老僧雲程向下看來,起身還禮,道:“恕我不能前去相送。陳道友,今後我若有陰陽二氣的疑難,還望道友不吝賜教。”
陳實面色肅然道:“道兄放心,陳某理應如此。”
老僧雲程鬆了口氣。
鍾無妄將陳實送出靈山,來到最近的天河渡口。
陳實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二牛,你回去吧,不用相送了。”
鍾無妄詢問道:“李天王要殺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何必迴天庭?”
陳實搖頭道:“黑鍋還在天庭,不得不回去一趟。”
鍾無妄道:“李天王一計不成,會另生一計。你這次躲過去,下次便未必能躲得過。早點離開天庭,才是自保之道。”
陳實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鍾無妄:“二牛,你飛昇到地仙界的目的,是自保嗎?”
鍾無妄哈哈笑了起來,搖頭道:“真王,說這些幹嘛。我們是仙人,飛昇地仙界當然是追求自由自在。”
陳實笑道:“我也是如此。倘若飛昇之後受困於人,連性命也無法自保,那麼我還不如回家做我的真王。”
鍾無妄沉默了片刻,澀然道:“陳真王,你還能回去,但我已經回不去了。我在西牛新洲,除了你便只有一個徒弟還算熟悉。西牛新洲,我再也回不去了。”
他轉身離去,聲音從遠處傳來。
“地仙界中,類似我的仙人有很多很多。他們遠離故土,時間太久,他認識的人多已故去。對他們來說,故土雖是故土,卻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他們也回不去故鄉了。”
他揮了揮手:“就算地仙界的世道再差,我們也要堅持下去,我們也要生存下去!陳真王,將來再會吧!”
陳實向他揮了揮手,登上星槎,踏上返回天庭的道路。
星槎上,他思緒萬千。
他還可以回去,他在西牛新洲的根沒有斷。
在西牛新洲,他有著父母,有著妻子,有著朋友,還有著許許多多相識的人們。
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仙人,都與鍾無妄一般,再也回不去了。他們漂泊在地仙界中,宛如無根浮萍,寄希望於一個個大勢力的庇護,遭到壓榨與盤剝。
無論仙庭還是天庭,又或者是西天,從未真正的注意到這些人。
他們只是消耗了一批還有一批的消耗品,反正總會有人飛昇上來,替代掉那些報廢的仙人。
他看著星槎外的流光,默默不語。
過了數日,星槎來到天庭的天河渡口,陳實跳下星槎,離開渡口,從西天蕩穿過。
西天蕩中,李天王負傷歸來,但是立下了大功,不過他是個勤勞的人,養傷沒多久,便又去西天蕩監軍,看天兵天將操練。
“陳實的元神召來了麼?”每隔一段時間,李天王便要喚來神將詢問。
“陳實的元神召來了吧?”
他隔三差五便要問一遭,神將也都有些煩了,又不敢發火,只得回道:“天王,還不曾呢。”
每當此時,李天王便有些無精打采,懶洋洋道:“那便繼續搖動招魂幡。”
這日,李天王剛剛問過神將,那神將道:“天王,還不曾呢。”
“那便繼續搖動招魂幡。”李天王無精打采道。
那神將應聲稱是,正欲離去,突然又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看向李天王身後。
李天王納悶,回頭看去,如同見了鬼一般,驚駭萬分。
只見陳實穿過西天蕩,向點將臺這邊走來,手中還擎著一炷香,唸唸有詞。
“乾孃,你家太子被人欺負了。”李天王隱約聽到陳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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