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現在還沒有對姬氏下手,一來是黑沙帝國和南蠻百族的威脅更大,二來,他也存了一個心思,想讓姬氏在這種風雨飄搖的境地之中再多煎熬一些時日。
比起直接砍向脖子,刀一直懸在頭頂,更具有壓迫力,更讓人內心煎熬。
很快,邊正剛派來的信使便快馬加鞭地來到了定北城。
信使先代表邊正剛,表達了對定北城擊退黑沙軍的祝賀,隨後將一封邊正剛的親筆信遞到了蕭北夢的手上。
信上只有寥寥五個字:大恩不言謝!
蕭北夢看完信後,嘴角高翹。在信使離去之前,他寫了一封書信,讓信使帶給邊正剛。
隨後,他立馬召集定北城之中的高層們,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堅守定北城。
同時,他在宣佈決定之前,闡述了幾個觀點:一、故土難離,漠北五部儘管來到了與漠北近在咫尺的斷河關和定北城,但依然想著要回到大漠去。若是五部聯軍放棄了定北城,北三州就有數千萬人要遷徙,要流離失所,其中必定有人不願意背井離鄉,這些人一旦留在北三州,下場註定悽慘;二、如今,撫仙城由邊家父子佔據,北三州已經在學宮弟子的梳理下,漸趨穩定,定北城後方無憂,甚至還能得到後方的支援,守城的底氣會足上幾分。
當然,僅憑以上幾點,蕭北夢還說服不了眾人。於是,他提出了第三點:在赫連魁抵達漠北以前,若是能解決掉南蠻百族的問題,南寒就能騰出手來,與五部聯軍一起對抗黑沙帝國。南寒的三大騎軍,至少會有兩大騎軍將參與到定北城的保衛戰之中。
“各位,我們若是放棄了定北城,黑沙軍就能在北三州紮下根來,如此一來,我們將很難再有機會回到漠北。所以,我們不能退!保護定北城,就是在守護我們的故土!”蕭北夢稍稍提高了音量,目光緩緩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漠北是我們根,若是定北城丟了,我們將變成孤魂野鬼。小王爺,我們孤行者誓死鎮守定北城,不做沒有根的孤魂野鬼!”楚嶽第一個站出來響應。
“蕭世子,我代表定北城數百萬百姓感謝你,二十萬城防軍將誓死追隨在你的左右。”呂勉在上次的會議之後,一直提著心吊著膽,他擔心五部聯軍會放棄定北城。
呂家乃是邊家之後,定北城的第一大家族,族中的絕大多數的產業定北城之中,一旦定北城失守,他們呂家近百年的打拼就將化為烏有。
故而,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定北城。
如今,蕭北夢表態要堅守定北城,他自然是欣喜萬分,同時,對蕭北夢也是發自肺腑的敬服。
隨後,李憶廣、慕容飛熊、鬱行令和完顏天弓等人紛紛表態,堅守定北城的決議很快便得到了眾人的一致性同意。
很快,剛剛打完勝仗的五部聯軍在短時間的休整後,開拔出城,向著斷河關進發。
定北城內,呂勉的二十萬城防軍留下了六萬,外加李憶廣的四萬敢恩營,合計十萬人留守,由呂勉和李憶廣合力主持定北城。
為了不引起恐慌和騷亂,蕭北夢並沒有告訴定北城以及北三州的百姓關於赫連魁正帶領大軍趕來的訊息。在他看來,若是定北城丟了,整個天下都會面臨浩劫,再沒有安身之地,北三州的百姓即便遷徙,又能遷徙到哪裡去?
蕭北夢沒有隨著大部隊去往斷河關,而是留在了邊家,他還有兩件事情需要處理。
前兩日,慕容飛熊在黑沙軍之前的中軍大營之中找到了兩個人,他們正是被呼延連天關起來的呼延敢和佟霜凜。
呼延連天和佟萬鵬撤走了,卻把佟霜凜和呼延敢給“忘”在中軍大營之中。
蕭北夢聽完慕容飛熊的描述後,便立馬猜到佟霜凜和呼延敢的身份。
他能肯定,佟霜凜和呼延敢肯定不是被遺忘了,兩人一個是佟萬鵬的女兒,一個是呼延連天的親弟弟,佟萬鵬和呼延連天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他們。
蕭北夢猜測,佟萬鵬和呼延連天分明是故意將呼延敢和佟霜凜留給自己。
其原因,他也大致能猜到,定北城之戰敗了,呼延連天和佟萬鵬要負不可推卸的責任,赫連魁正往漠北而來,呼延家和佟家很可能要遭到赫連魁的清算。
將呼延敢和佟霜凜交給蕭北夢,佟萬鵬和呼延連天分明有幾分託孤的意思。
蕭北夢一番思考後,沒有立馬去和呼延敢、佟霜凜見面,而是先讓慕容飛熊將兩人安排在邊家的一處偏僻宅院當中,並派遣高手看護。
如今,他即將前往斷河關,前往流州,呼延敢和佟霜凜的問題便得去解決了。
如何對待呼延敢和佟霜凜,蕭北夢心中還沒有一個決定。而且,對於佟霜凜,他的心中是有幾分愧疚的。
在去見呼延敢和佟霜凜之前,蕭北夢先讓鬱行令去打了個頭陣,將一些事情先行透露給兩人,讓他們先有個心裡準備,也能省去自己解釋的時間。
邊家的西南角,有一處相對偏僻和獨立的院子,呼延敢和佟霜凜就住在這個院子當中。
蕭北夢來到院子門前時,便讓看守院子的高手們先行退去。
此際,呼延敢正百無聊賴地斜躺在院子裡的涼亭之中,時不時地往涼亭旁邊的池塘裡扔小石子,嚇得池塘裡的游魚四處躲避。
佟霜凜盤膝在一棵老樹的長椅上,閉目打坐。
“霜凜姐,青陽,不,蕭北夢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準備把我們一直軟禁在這裡麼?”呼延敢把身旁能夠夠得到的石子都扔完了,坐起身來,嘟囔出聲。
他從鬱行令的口中得知青陽就是蕭北夢後,一個糾結在心中許久的問題終於找到了答案。
來到漠北將近七年,前面的日子裡,他一直順風順水,軍功不斷,升遷不停,好不得意。
當時他就在想,來漠北之前,自己似乎一接近“青陽”就事事不順,原因很可能就是“青陽”克他。於是,他便一溜煙地來到了漠北,遠離了“青陽”。
其結果,諸事順遂。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在斷河關之下,他一個不小心直接栽進坑裡,一敗塗地。
被關在黑沙軍的中軍大營的時間裡,他已經推翻了之前的推測,覺得自己冤枉了“青陽”,自己的不順與“青陽”並無聯絡。
但是,鬱行令的一番話,讓他直接傻眼,原來,真的是“青陽”在克他,只不過,“青陽”只是一個化名,正主居然就是最近在天下撥弄風雲的蕭北夢。
呼延敢見到佟霜凜不搭理自己,又接著問道:“霜凜姐,你說蕭北夢這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問他啊。”佟霜凜終於睜開了眼睛,瞟了呼延敢一眼,不耐煩地回應。
這幾天以來,呼延敢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問過這個問題了,這讓她煩不勝煩。
“我若是能出了這個院子,我肯定會去問他。”
呼延敢走出了涼亭,罵罵咧咧地說道:“蕭北夢真不是個東西,枉我把他當成兄弟,他隱瞞身份騙我不說,還在斷河關把坑得那麼慘,若是讓我見到他,我肯定饒不了他!”
“你打得過他麼?”佟霜凜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呼延敢神情一滯,繼而甚是硬氣地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只要道理掌握在手中,走遍天下都不怕,等我見到蕭北夢的時候,我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我要讓他知道,我呼延敢可不是好招惹的,…………。”
呼延敢正說得唾沫橫飛,卻見到佟霜凜突兀站了起來,把目光投向了院門的方向。
他也連忙將目光轉了過去,赫然看到,有一位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的白衣男子緩步走了進來,正是蕭北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