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起得床來,身上的那些皮外傷已經悉數結痂,恢復速度驚人。不過,胸口還有些悶痛,內傷恢復得稍稍慢慢一些,但應該不超三天,就能無恙。
他穿戴好衣衫,準備喊江破虜下樓吃早餐。
剛剛打房門,便見到一位身形瘦弱的夥計捧著一盆熱水,肩膀上搭著乾淨的白毛巾,候在門口。
“蕭特席,您醒了。早餐已經給您備好,等你洗漱完,我就給你端上來。”夥計態度恭敬,滿臉笑意。
蕭北夢記得眼前的夥計,昨夜的時候,就是他在大堂之中被黑刀盟和鐵手幫的給圍著。
“小哥,你把熱水先放著吧,我洗漱完就下樓去吃早餐,你不用特地給我端上來的。”蕭北夢不習慣被服侍,準確地說,不習慣被一個男人服侍。
他將水盆和毛巾接了過來,端進房間,開始洗漱。
只是,待到蕭北夢洗漱完畢,夥計仍舊神情忐忑地站在門口。
“你還有事麼?”蕭北夢疑惑地問道。
夥計哈了哈腰,有些難為地說道:“蕭特席,你們的早餐,還是我給你們端上來吧。”
“這是為何?”蕭北夢皺起了眉頭。
“蕭特席,你們的早餐和其他客人的不一樣,你們若是去到了樓下,讓其他客人看到,我們不好交代。”夥計看到蕭北夢皺眉,連忙說道。
“不一樣?”
蕭北夢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昨夜,旅店前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旅店的掌櫃和夥計們自然知曉了蕭北夢和江破虜來自學宮,蕭北夢還是學宮特席,故而,一大早就熱水伺候,還要給兩人開小灶。
“小哥,你們掌櫃給我們上不一樣的早餐,這可不是我們要求的,加銀子的事情,可就不要提了。”蕭北夢輕聲說道。
夥計又是一哈腰,道:“蕭特席,您說笑了。你們二位能入住本店,是本店上下的榮耀,掌櫃的已經發話了,你們二位的一應開銷,全部免了,住多久都是如此。”
蕭北夢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蕭特席,昨晚多謝您出手搭救。”夥計朝著蕭北夢恭敬地行了一禮。
蕭北夢輕輕擺手,“你無需道謝,事情因我而起,自然不能讓你受牽連。”
夥計接過水盆和毛巾,再次一哈腰,快步離去了。
蕭北夢去到了隔壁房間,卻是發現,江破虜不在屋內,不知去了何處。
待到他再回到自己屋內,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夥計端著托盤上來了,揭開蓋子,熱氣騰騰,香氣四散。
五綹雞絲、鴨餘溜海參、燻千絲、五香乾,……,旅店掌櫃果然用心,早餐的種類竟然有近十種,已經稱得上奢華。
“小哥,你可知道,住在我隔壁的老丈去了哪裡?”蕭北夢輕聲問道。
夥計搖了搖頭,道:“那位修師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敢過問。”
蕭北夢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蕭特席,您慢用,我先下去了。”夥計再次一哈腰,退出了房間。
蕭北夢又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隔壁有動靜後,便拿起了筷子,準備開動。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快步進來,正是江破虜。
“好啊,居然揹著我吃獨食!”江破虜一屁股坐在蕭北夢的對面,拿起筷子,直接風捲殘雲一般地開吃。
“我吃獨食?總好過某些人,一大早地就溜出去,神神秘秘的,肯定沒幹好事。”蕭北夢也不遲疑,連忙快速下筷。
江破虜的吃飯風格,蕭北夢已經見識過,若是不加快速度,就只能吃他剩的。
被蕭北夢擠兌,江破虜卻是沒有回擊,只是埋頭乾飯,直到將面前的早餐吃了個七七八八,他才打了個飽嗝,道:“原本是要帶你一起出去的,只是,你睡得太沉,懶得叫你。”
蕭北夢也放下了筷子,一臉的不信。
“前輩,我們是現在動身呢,還是等怒風城的事情平息後再走?”蕭北夢抬眼看向了江破虜。
“你是特席,什麼時候走,去哪裡,你安排就是,我不過是一個趕車的,你不必問我。”江破虜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截草根,慢里斯條地剔著牙齒。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
蕭北夢把嘴一撇,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早些離開怒風原,我心裡早踏實。”
說完,蕭北夢便站起了身,準備離去。
“著什麼急啊,剛吃完早餐呢,不先消消食麼?”江破虜卻是連連揮手。
“那好,兩刻鐘之後,我們出發。”蕭北夢去到了床邊,將圓木枕頭系在了背上。
“兩刻鐘哪裡夠,今天的早餐太過豐盛,消食的時間需要稍稍長一點。”江破虜起得身來,晃悠悠地往外走。
“你就直說,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吧。”蕭北夢頗為無奈。
“不長,也就一個時辰吧,一個時辰之後,我們準時出發,我先回去睡一個回籠覺。”江破虜說到這裡,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竟是真的又倒在床上,睡起了大覺。
蕭北夢儘管想早些離開怒風原這個是非之地,但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他只能再等一個時辰。
於是,他盤膝上床,開始修煉念修功法。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蕭北夢正在入定,卻是突兀聽到街面上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他連忙起身,翻過窗子,再縱身上到了旅店的屋頂。
極目遠眺,他看到,在視線範圍內,有不下二十處爭鬥,喊殺聲或大或小,起此彼伏。
此際,整座怒風城到處都有殺戮。
而且,他還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襲白色勁裝,身材高挑,美腿修長。
儘管對方蒙著面紗,但蕭北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對這個身影太熟悉了,更準確地說,他對這雙腿太熟悉了,熟悉它的長度,更熟悉它的力度。前不久,這雙腿在他身上踹了不下十腳。
蒙著面紗的人正是鳳離,與她對戰的是四名鐵手幫的漢子。準確地說,是她在追殺四名鐵手幫的漢子。
“難怪沒有來給我送行呢,原來是跑怒風原來了。”蕭北夢心中釋然了。
那日離開學宮,沒有看到鳳離來給自己送行,蕭北夢心中多少有幾分失落。
不說他與鳳離有多少交情,就衝著每年那大幾壇的夢黃粱,鳳離也該露面相送。
四位鐵手幫的漢子儘管極力逃跑,但鳳離的速度太快,手中的劍更快,不到十息的時間,四位明顯是鐵手幫頭目的漢子先後被斬殺,皆是一劍斃命。
蕭北夢邁開腳步,準備下屋頂,去會一會鳳離。
鳳離顯然早已經看到了蕭北夢,她縱身跳上了近旁房屋的屋頂,把目光遠遠地看向了蕭北夢。
“蕭特席,你昨夜以一敵百,風采照人哩!”鳳離凝聲成線,對蕭北夢傳音。
蕭北夢沒想到,昨夜的時候,鳳離也藏身在暗中。同時,他也聽出了鳳離話音中的打趣意味。
鳳離帶著面紗,又凝聲成線地傳音,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看到鳳離眼帶笑意,分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於是,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蕭北夢的心中生出,而後以不可遏制的勢頭迅速壯大。
“好個長腿女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仗劍行兇,眼中還有沒有半分王法?趕緊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本特席辣手摧花!”蕭北夢昂首挺胸,暴喝出聲,聲震半個怒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