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白羽鳥兒伏在碗裡。
藉著窗外的日光,斜坐的男人又緩慢翻過一頁:書脊上寫著《自然真理》。
那頁正巧是整本箴言中最精彩的一部分,用樸實真誠的辭藻闡述了萬物同等的理論,也告誡每一個投身自然的教徒——善待自己的同類,愛護其他自然的生靈。
我與你,你與他,我們同享這片美麗、也許有災難、冬夏不停輪轉的世界。
這一段寫得精彩,讓斜坐的男人愛不釋手。
他腳旁倚著一把小提琴。
“你精神不怎麼好,薩克雷先生。”
弗洛裡安倚著牆角,合攏書,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他的房間緊鄰豐塞卡的,也許提琴由此而來。
“…我剛剛…去見了豐塞卡女士。”
西奧多下意識扯了扯教袍。
不知何時,象徵自然與純粹的袍子開始有些勒人了。
一股難言的窒息感,彷彿有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西奧多的脖子。
“哦。”
弗洛裡安囫圇應了聲,扳起木碗,指腹摩挲著羽翼漸豐的鳥兒。
——這是隻被遺棄的,大概活不成的小傢伙。它落在被囚禁者的窗臺上,得到了一次新生的機會。
“她瘋了。”
弗洛裡安輕飄飄說道。
“若不是我要了琴,恐怕整夜要失眠——這女人可太能嚷嚷了…”
西奧多抖了抖嘴角。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心裡有憤怒,但更多的是茫然。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一位淑女?”
弗洛裡安瞥了眼坐立不安的男人:“首先,他們能。其次,那女人也並非‘淑女’——”
“豐塞卡女士救了我們!”
西奧多死死按住膝蓋。弗洛裡安幾乎能見到他脖頸間隆起的綠色血管。
是的。
哪怕是個妓女。
或者妓女們的‘母親’。
西奧多也願意稱呼她為‘淑女’或‘女士’——在他看來,許多女人,甚至男人都及不上吉爾絲·豐塞卡在危難中所展現出的勇氣與忠誠。
她是個有膽量的,只礙出身和命運,沒能有張體面光輝的‘臉’。
大漩渦無論誰掌權,都不該如此對待一名淑女。
霍恩幹了錯事。
“我拒絕為柯林斯作證,因為我無法背叛「大漩渦」,背叛烙進我綠血中的誓言,也不能當眾為審判庭的執行官講話——可弗洛裡安,這不意味,霍恩是正確的。”
西奧多完全沒有想到,樹母的教徒們會這樣虐待一個女人——哪怕罪犯,都不該在行刑前遭受如此殘忍的折磨。
他們…
可是冠神的教徒。
“你對‘正教’有誤解,叔叔。”
弗洛裡安輕笑。
“所謂正教,意思是:我們能夠合法的、在大庭廣眾下、在陽光裡——購買活的或死去的嬰兒的屍體,蓄奴、開設令人‘愉快’的俱樂部…反之,你認為邪教是什麼呢?”
西奧多在他臉上看見了一抹從未有過的嘲諷。
“邪教就是——做我們做過的一切,同時,不合法。”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弗洛裡安,”西奧多壓低聲音,左右瞟了瞟:“瀆神!你對不起自己的姓氏!”
肖恩·維斯特維克大人可是獸牙的驕傲,一名晉升不朽後,前往密園侍奉女神的偉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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