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挺好奇準則為‘幻想’的偉大之路,究竟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這簡直太適合你了。」-你的意思是,我常常幻想嗎?「我的意思是,你是個神經病。」
…………
……
關於多重歷史,羅蘭沒法從扳手嘴裡榨出更多了。不過,他認為自己早晚能從伊妮德女士和費南德斯那邊學到。
所以,他可,不!著!急!信件託修女寄出去了,為此,還花了點錢。
叔叔回信很快。
扳手說的沒錯,他確實是這個性格。
得了羅蘭的安撫,這位不修邊幅的老叔叔大鬆一口氣,在一天後的回信中還刻意告訴羅蘭:若不是費南德斯上門通知,他甚至都‘沒發現羅蘭消失’了——
當然,也在回信末尾反覆確認,羅蘭的‘腰傷’是否真的如他所說不重。
且是否需要錢來請更好的醫生治療。
可愛的老頭子。
切莉·克洛伊的回覆就非常激動。
激動得要命。
她在信裡特別強調加暗示,暗示加強調,總之總之,勸羅蘭放棄執行官的工作。
她說自己和一些報社相熟,如果羅蘭確保自己還能寫出這樣類似的故事…
首先,作家的社會地位更高。
其次,還不危險。
信裡大篇幅的給羅蘭詳細闡述了所謂‘社會地位’是什麼,以及作家們的收入水平。
這兩方面,確實都遠超執行官。
「你可以考慮考慮,羅蘭。」-我可不會浪費妮娜小姐留給我的故事,那可都是能附著準則的。-只要我隨手寫出來。-況且…-妮娜小姐的故事也不合法。
「編一些屬於你自己的故事,合法的那種。沒準也能得到追捧,多賺一份錢,不好嗎?」
「聽了那麼多故事,這對你不難。」-比如…
「比如《東區小天使與西區貴婦》、《盲人與蝙蝠》、《金眼貓:一個喜歡雨天的小男孩》等等…」-我現在一點都不奇怪你能說出這種話了。
「一定有人看。」-如果不穿衣服走在大街上,也會有人看。
羅蘭翻了個白眼。
照顧羅蘭的修女年齡不小,她每天來病房裡兩次——中午一次,檢查羅蘭的傷勢癒合情況,給羅蘭端來一碗燉土豆胡蘿蔔,外加兩巴掌大的麵包,以及,倒掉便桶。
晚上一次,同樣。
羅蘭不清楚克拉託弗主教對自己使用了什麼樣的儀式,他的身體在一天天的‘自我修復’——原本下地還要吃力地拄柺杖,到了兩週後,他已經可以小範圍的在屋裡彎腰行走。
伊妮德在羅蘭養病期間來了兩趟,除了佯怒指責羅蘭太過沖動之外,把費南德斯當天告訴他的‘必要知識’,再次重複了數遍。
譬如哪些是執行官該負責的,哪些是執行官不該管的;哪些是可以管,但最好別管的;哪些是不能管,但如果想管,要怎麼找理由插手管…
以及,千萬,不要再,魯莽動手了。
可見出了這檔子事,伊妮德也發現,羅蘭不適合循序漸進的教育。
哦,順便還給羅蘭留下了二十鎊。
說是傷患補貼。
「私人補貼。」
「你已經習慣了對吧?」
「她應該多附贈一個吻。」-別這麼下流。
「我下流?你那天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朵花——繡在胸口的那朵。」-你一定是看錯了。
「我理解,你也到總會下意識看向女人那幾個部位的年紀了。」-哪幾個。
「你少明知故問,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對伊妮德女士只有感激和尊敬。
「啊哈…」
「恩惠積累到無法償還的程度,你要用什麼報答呢。」-把需要被報答的人殺了?「……」
「蘇月真沒教你一丁點好。」-說明妮娜小姐的故事裡充滿了智慧。
「我可是有著蘇月一半智慧的存在,沒見你多尊重我。」-一半的真理等同謬誤。
「顯出你看書了是吧。」-嘻嘻。
羅蘭露出了只有和扳手獨處時才有的笑容。
…………
……
在之後的幾天裡,他和切莉夫人的通訊照常。
信中漸漸多出一個人名。
愛德華·史諾。
史諾,史諾先生,或者史諾醫生,史諾醫師。
這位被喻人如其名的‘冰雪’醫生,早年出身平民。
他是煤礦工人的兒子,素食者,單身至今。從小母親利用一筆繼承自遠房親戚的小財,將他送進了私立學校。
畢業後,他又憑自己努力,做上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醫師的學徒。
他在幾年內表現優秀,展現出來遠超常人的智慧、執著與求知慾,後來透過醫師介紹,又進入了醫學院就讀。
‘冰雪’先生,非常知名。
這是切莉·克洛伊為了治療而聘請的醫生——她的‘耳鳴’症狀越來越嚴重,甚至現在困擾她的已經不是單純的耳鳴,而是幻聽。
她哪怕走在外面,去酒會沙龍,哪怕和誰談話…
都彷彿能聽見來自腦內刺耳的剮蹭聲。
她在信裡告訴羅蘭,經由史諾多日治療,她確實有所好轉。雖然夜裡仍能聽見煩人的動靜,可至少在白日,能安安生生的,幹自己想幹的事。
信尾她還特別註明:
她將羅蘭介紹給了愛德華·史諾,並說如若他傷勢不妥,可以差人到克洛伊宅邸尋她。
屆時,她會讓他為羅蘭治療。
總而言之,一切向好。
羅蘭也慢慢恢復著。
有趣的是,在養病的某天,日常送飯的老修女不見了。
取代她的是一位挎著藍皮小口袋的年輕姑娘。
年輕的修女?羅蘭不清楚。
因為她穿的不像修女。
不是說衣著有什麼大的變化,而是那身僵板的袍子在她身上有些不太‘搭調’。
她有著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灰髮從帽子裡流出來,落在胸口,微微向內扣卷。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時,先探了個頭,發現羅蘭正尋著吱呀聲扭過身。
於是。
“您就是柯林斯先生嗎?”
她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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