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勒馬立於道旁,銀槍斜挎。
李晏的身旁,張郃身著被解了甲冑的常服,他雖面帶頹色,脊樑卻依舊挺得筆直。
“李晏將軍!”
一聲爽朗的呼喊自遠處傳來,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
袁術身披素色錦袍,腰懸玉帶,在李豐、橋蕤等將的簇擁下疾馳而至,老遠便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到李晏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臉上的笑意幾乎要溢位來:“轉眼既破冀州張郃!將軍真乃我麾下霍去病轉世啊!”
先前破管承、伏樊能,已讓袁術對李晏敬若天人,如今連冀州名將張郃都被他生擒,如此統兵能力,更是讓袁術覺得拿下徐州指日可待,說話時連聲音都帶著顫音。
李晏微微躬身:“主公謬讚,此乃將士用命,非末將一人之功。”
說著,李晏側身讓開半步,露出身後的張郃,道:“主公,這位便是冀州名將張郃張儁乂。此人驍勇善戰,更善用兵,此次若非末將設伏,未必能勝。如今他已願歸降,主公若能收至麾下,如虎添翼。”
袁術這才將目光落在張郃身上,上下打量著他。見張郃雖敗,卻無卑怯之態,反倒有幾分悍勇藏在眉梢,不由想起先前收降牛輔、徐榮的事,如今牛輔、徐榮便在李晏麾下,甚至還有不少西涼降兵為他增加勢力,卻也確實讓他兵力大壯。
“哦?”袁術挑眉,上前一步道:“張郃,你願降我?”
張郃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李晏,又看向袁術身後那片聯綿的營壘,李晏私下與他低語,提及“武睿侯之意”,他便知這位名震天下的年輕將軍的底細了。
如今冀州遠在千里,自己已成階下囚,歸降或許是唯一的路。
張郃單膝跪地,沉聲道:“敗軍之將,不敢言勇。然袁公四世三公,郃願投效麾下!”
“好!”袁術聞言大喜,一把將他扶起,拍著他的肩膀朗聲道:“儁乂不必多禮!你既歸降,某便信你!先前你麾下的冀州兵,仍歸你統領!待破了廣陵,擒了董承,某定表你為裨將軍,食邑五百戶!”
張郃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躬身道:“謝主公!”
李晏在旁適時道:“主公,張郃將軍熟悉冀州軍務,麾下兵馬亦是精銳。如今收得這一萬餘眾,我軍兵力不降反增,正是一舉拿下廣陵的良機。”
“沒錯!”袁術被說得熱血上湧,當即轉身翻身上馬,馬鞭直指東方,道:“傳令下去!明日,全軍拔營!隨某殺向廣陵!董承匹夫害我父性命,便要他血債血償!”
“諾!”
翌日,號角聲劃破晨霧,四萬餘大軍很快便整裝完畢。
李晏為先鋒,張郃、牛輔、徐榮率冀州、西涼降兵為左翼,橋蕤、雷薄為右翼,袁術自領中軍,浩浩蕩蕩向著廣陵城進發。
白幡孝布在風中獵獵作響,“為父報仇”的旗號下。
甲冑映日,刀槍如林,一路煙塵滾滾,聲勢比先前更盛。
……
廣陵城,郡守府。
董承正對著案上的輿圖焦慮,案旁擺著一碗早已涼透的粥。
自張郃率軍駐軍琅琊,袁軍可能也進入琅琊,他便日日派人打探訊息,盼著冀州兵能戰勝袁軍,解了徐州之圍,董承並不知道袁軍的虛實,因此根本不敢出兵。
“州牧!不好了!”
一名親衛跌跌撞撞闖進來,手裡的竹簡“啪”地掉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急聲道:
“張郃……張郃將軍敗了!祝丘城破,他……他歸降袁術了!”
“什麼?!”
董承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一把揪住親衛的衣領,雙目圓睜道:“你再說一遍!張郃怎麼了?這怎麼可能!”
“張郃將軍降了袁術!”親衛被他掐得喘不過氣,聲音發顫:“袁軍已整合兵力,正往廣陵殺來,大規模兵馬,距城不過三十里了!”
“哐當!”
董承猛地將親衛推開,踉蹌著後退兩步,撞翻了案上的粥碗。米粥灑了一地,混著墨跡,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一片狼藉!!
“怎麼會……”
他喃喃自語,臉上血色盡褪,道:“袁軍主力真的前往琅琊了,敗了,敗了,我又中了那李晏小兒的詭計了。只是,張郃乃冀州名將,一萬精銳,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州牧!”
陳登匆匆闖入,身後跟著面色凝重的陳珪。
父子二人剛從城上回來,聽到訊息時也是心頭巨震。
陳珪撫著鬍鬚,沉聲道:“州牧,事已至此,需速做決斷。袁術如今兵力加起來,怕是近五萬,又有李晏、張郃這等名將,廣陵城守兵只有一萬餘,皆無戰意,怕是難擋啊。”
陳登也急道:“是啊州牧!這李晏此子,太狡猾了,不如即刻棄城而走,往南投揚州劉繇,或往北奔青州孔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董承卻猛地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道:“走?往哪走?袁術那廝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天下諸侯都看著!我若棄城而逃,豈不是坐實了害他父親的罪名?日後還有何面目見太皇太后?”
董承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況且廣陵城高池深,還有泗水為屏障!某便不信,他袁術能輕易破城!”
“而且,朝廷應該會派遣援軍!”
陳珪、陳登見董承不肯離開,也是嘆息。
只是,他們又不可能投降袁術這個野心勃勃,要僭越大漢之人,確實難受。
很快,城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夾雜著號角與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便響徹全城。
“報——袁軍已至城下!”
董承臉色一變,猛地轉身衝向城頭。
陳珪父子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
廣陵城下,袁軍已列好陣勢。
袁術立馬於陣前,身後五萬大軍列成三排,前排弓箭手張弓搭箭,後排雲梯、衝車依次排開,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邊際。
“董承匹夫!給某滾出來!”
袁術揚鞭指著城頭,聲音響徹,傳遍了整個城牆:“你害我父性命,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某率王師前來討賊,識相的速速開城投降,某還能饒你族人不死!若敢頑抗,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城頭上,董承身披鎧甲,手扶垛口,看著城下那片洶湧的“洪流”,氣得渾身發抖。他探身對著城下怒吼:“袁術賊子!休要血口噴人!你父之死,乃董卓所為,與某何干?你借孝之名行篡奪之實,吞併徐州,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朝廷定會派援軍來滅了你!”
“哈哈哈!”袁術仰頭大笑,笑聲中滿是嘲諷,道:“朝廷援軍?董承,你還指望長安那夥老臣?某告訴你,如今天下不平,你這跳樑小醜,沒人救你,也敢與某抗衡?”
袁術猛地抬手,馬鞭直指城頭:“李晏!給某攻城!定要踏破廣陵,生擒此賊!”
“諾!”
李晏勒馬出列,銀槍一舉:“弓箭手壓制!雲梯隊上前!”
“放箭!”
隨著一聲令下,前排弓箭手齊齊松弦,箭矢如蝗,密密麻麻射向城頭,壓得徐州兵抬不起頭。
雲梯手扛著雲梯,在盾牌的掩護下,如蟻附般湧向城牆。衝車“轟隆隆”地朝著城門撞去,震得城牆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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