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他是一個對主子絕對忠誠的死士,死後他也是一個對主人絕對忠誠的喪屍。
哪怕他連腦子都無了,但忠誠是刻在他骨髓裡的烙印。
甚至,正因為死了,他的忠誠反而更加絕對了。
死士,死士,就得死了才更名副其實啊。
[假面]似乎很滿意這具“新玩具”的表現,他轉向馬斌,面具下傳出帶著一絲愉悅笑意的金屬嗓音:
“第一份‘禮物’,我收下了。”
[假面]伸手指了下不遠處特派員的屍體,吩咐道:
“不過,暫時先寄存在你那兒幾天,我後面會來取。”
說罷,[假面]的看向喪屍老者,下達命令道:
“背上,跟著他。”
指令很簡單:背起地上的東西,跟著眼前這個人走。
但對於一具沒有腦子的喪屍來說,理解並執行這兩個動作,依舊需要“處理”時間。
只見喪屍老者死白的眼珠茫僵硬的轉動了幾下,似乎在努力“解析”這串命令。
他僵硬地扭動脖子,頭顱先是轉向地上特派員的屍體,然後又僵硬地轉向馬斌,最後又轉回屍體。
足足過了5秒鐘,他好像才“想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他邁開步子,動作依舊怪異,一開始是走,而後兩隻手也落在地上,改為了四足爬行的姿態。
顯然,這是肌肉本能在自主選擇更有效率的走路方式。
他快速爬到特派員的屍體旁,伸出枯爪,抓住特派員的肩膀,毫不費力地將其拎了起來,歪斜地搭在自己乾癟的背上。
接著,他轉過身揹著屍體,邁著極其詭異的步伐,一步一搖地走到了馬斌的身後站定。
全程甚至不需要固定背上的屍體,全身肌肉就會隨著屍體搖晃的重心而隨時調整擺動,讓背上的屍體跟個不倒翁似的,左搖右晃卻屹立不倒。
“精微到極致的肌肉控制啊。”
馬斌自然能看明白這一幕意味著什麼。
連背屍體都能做到這般地步,要是用來殺人,簡直不敢想象會多有效率。
果然,人死後的武學天賦會得到史詩級加強啊。
好在馬斌不是戰鬥人員,不然,他都想讓馮睦幫自己死一次了。
馬斌深呼口氣,扭頭看向一人一屍,啊不,是看向兩具迭羅漢的屍體。
喪屍老者揹著屍體,腦袋高高仰起,死白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馬斌的後腦勺,如同一個沉默而恐怖的影子。
別說,這場景還蠻瘮人的咧。
馬斌眼中透出精光,他好像有點明白[假面]會如何處理自己送出的禮物了。
既然能“復活”高個老者成為一具聽令的喪屍,那麼再“復活”一個特派員,對上線而言,又有何難?
關鍵在於,一個喪屍樣的特派員可不好暴露在人前啊,除非
馬斌的思緒突然凝滯,一個更為離奇的可能性浮現在他腦海中。
不會吧?
不會吧!
真的能做到那種地步嗎?
馬斌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望向[假面]的目光中摻雜著難以掩飾的灼熱。
他沒再多說,只是聽從[假面]的命令帶著兩具屍體離開了下水井道。
[假面]身形同時消失在原地,他還得去處理第二份禮物,順便趕場去赴下一場的約。
………….
深夜的死寂是被一聲悶雷劈開的。
不是雷,是地底傳來的爆炸。
聲浪從九區廢棄的化工廠腹心炸起,蠻橫地碾過數條街區。
玻璃窗嗡鳴震顫,停著的汽車警報器發了瘋似的尖叫,無數睡夢中驚醒的居民推開窗戶,惶然的目光齊刷刷望向工廠的方向。
藍白塗裝的警車正漫無目的的滑過街巷,而後下一秒猛地甩尾,輪胎摩擦地面,車頭調轉向工廠。
車頂紅藍爆閃的警燈發出急促警報,旋轉的光束切割開濃稠的黑暗,將路旁飛速倒退的枯樹殘影映照的光怪陸離。
常二丙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右腳卻像焊死在油門上一般,將踏板狠狠壓進了車底。
“李隊……炸了!”
常二丙的聲音劈了叉,他扭頭看向副駕的李晌,瞳孔裡映著頂燈混亂的紅藍光,更深處是巨大的恐懼,
“你說,特派員真給炸死了嗎?”
李晌沒有接話,他不過是個神探,又沒有透視千里的神通。
此刻只能不斷拍打儀表盤,聲音沙啞地催促:
“別廢話,再開快點。”
刺耳的剎車聲在廢棄工廠鏽跡斑斑,纏繞著鐵鏈的大門前戛然止住。
他倆根本無需再繞去下水井蓋,隔著廠門,都能看見廠區中央雜草叢生的空地上,一個猙獰的創口赫然撕裂了大地。
混凝土和瀝青像脆弱的蛋殼般被暴力掀開、拋擲,暴露出下方黑沉沉的的巨大窟窿。
旁邊的儲水塔,此刻已徹底歪斜倒塌,巨大的罐體砸在地面,像易拉罐般扭曲變形,渾濁的汙水正從裂縫中汩汩湧出。
“走吧!”李晌啞聲道。
“走!”常二丙咬牙應和。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冰冷的夜風夾雜著粉塵灌入口鼻,兩人都忍不住劇烈咳嗽了幾聲。
李晌抬起手,用力箍緊了一下袖口。
冰冷而堅硬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那是藏在裡面的匕首刀柄
等會兒,若特派員僥倖存活,他得補上幾刀。
常二丙則從後腰取下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執法記錄儀,動作略顯生疏地開機,鏡頭前方的指示燈亮起一點微弱的紅光,像一隻不懷好意的眼睛。
這玩意兒在九區巡捕房,以往出十次現場能有九次半被遺忘在抽屜裡。
但今晚不一樣。
九區的文明執法,自他倆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