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4:22】
冰冷的數字,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馮矩的意識深處。
【14:24:20】
前一個數字的虛影尚未完全消散,新的數字已帶著冰冷的惡意浮現。
【14:24:18】
數字繼續無情遞減,兩秒兩秒的下墜。
【……】
馮矩這輩子從未跑得如此之快。
幸好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感受不到疲憊,否則這般狂奔,怕是連肺都要從嗓子眼兒裡吐出來。
死亡成了他現在最大的優勢。
下水道發生的一切,說起來驚心動魄,實則從馮矩“死而復生”爬起來開始算,堪堪過去了“20來分鐘。”
得益於時間對他的特別厚待,現實中其實才過去10來分鐘。
馮矩拼盡全力衝出下水道,雙腿如機械般來回瘋狂擺動,朝著翡翠花園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是不想打車,而是深更半夜的街道就如同他失血過多的血管一樣,車流少的可憐。
偶有車輛經過,司機遠遠瞥見這副駭人模樣,無不猛踩油門疾馳而過。
任誰看見一個血人狂奔而來都會膽寒——他的衣褲早已被血漿浸透,凝結成板結的“黑色鎧甲”,髮絲間黏連的血塊隨著奔跑簌簌掉落,露出烏漆嘛黑的臉。
好在他跑的速度也不慢,跟車輛的一般時速也差不離了,而且兩條腳比四個輪子也靈活,可以不遵守交通規則,肆無忌憚的抄近道。
只是,那些駛過的車看著他“追來”,也都開得更快了。
夜風在耳邊呼嘯,褲兜裡的手機傳來嗡嗡振動,馮矩邊跑邊掏出來瞥了一眼,是常二丙打來的。
馮矩哪裡會接,沒有直接壓掉電話,就是他最大的禮貌了。
猝不及防的空爆+神秘入場的蠟黃老者二人組=???
馮矩也推測不出來事情的全貌,但直覺告訴他,整件事裡絕對有鬼。
因為他一路上跟著特派員,所以他很篤定特派員沒有鬼,那麼問題必然出在馬斌、李晌和常二丙三人之中了。
更可能的是,這三個人都有鬼!
具體問題出在哪裡,馮矩還猜不出來。
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浮上心頭——該不會他設計的計劃弄假成真了吧,那三人真與[假面]暗中勾結了?
人在跑步的時候,大腦供氧是不足的。
很難說馮矩的判斷是否準確。
但作為一名資深捕快,只主張,不舉證,只懷疑,不負責是最基本的素質。
疑罪從有嘛。
故而在手機響了幾聲後,他不僅沒接,沒掛,還直接將手機扔掉了,就扔進了路邊的排水溝裡。
隨著“噗通”一聲水響,他聰明的將自己偽裝成了“死亡失蹤”的狀態。
“嘟嘟嘟——”
冰冷的電子盲音,在佝僂老者的耳蝸深處反覆迴盪。
聽著加密通道里戛然中斷的通訊,佝僂老者佈滿皺紋的臉驟然陰沉,啞著聲音喃喃道:
“小六子……折了。”
明明通訊裡的上一句還在說要取了[假面]的腦袋,來與自己匯合然而,然而,僅僅過了不到半分鐘,甚至可能更短,加密通道中傳來的就變成了另一個陰冷的聲音。
說的是“感謝提醒,蝕滅珠我就收下了。”
這不是小六子的聲音,應該是小六子臨死前偷偷開了“擴音”讓自己聽見的。
從通話中可以聽出,一開始小六子佔據了上風,卻在即將殺死[假面]的關頭,被翻盤了。
於是,小六子應該是想用蝕滅珠與[假面]同歸於盡,可最終連引爆都未來得及,就被殺害了。
所以,通訊中最後的聲音是殺死小六子的兇手——[假面]·鄭航的。
“[假面]竟然能殺掉小六子?”
佝僂老者或者說應該叫作小玖子的心頭猛地一沉,蠟黃的麵皮上陰雲密佈,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惶。
他停在原地,思忖了三秒鐘。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立刻掉頭返回下水井道里,去殺了[假面],為小六子報仇雪恨,也為公子取回[假面]的腦袋。
第二個選擇是:不要返回下水井道,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趕往特派員的別墅,先替公子找到羊皮卷。
三秒鐘後,小玖子做出了決斷。
“小六子…….咱對不住了。”
他心中無聲地默唸了一句,隨即腳下一點,的朝著翡翠花園的方向疾馳而去,頭也不回。
並非不願為小六子報仇,而是風險太大。
小六子的實力與他僅在伯仲之間,甚至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假面]既然能殺掉小六子,甭管採用了什麼手段,他對上去也是凶多吉少,何況,對方殺人後還爆了裝備。
——蝕滅珠現在落在[假面]手裡了,後者可不是匡延少爺那種廢物。
最關鍵的是,似他們這種無根之人,哪裡有什麼羈絆可言,主子的利弊就是他們的一切。
當務之急是找到羊皮卷。
小六子的仇,只能暫時記下,待日後尋機再報。
區區[假面]殺了小六子,公子不會放過他的,他左右是死定了,不必急於這一時三刻。
佝僂的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飄忽不定的黑影,速度飆升到極致,他同樣沒有選擇攔車,他全力奔跑的速度比計程車都快出半截。
他同樣在街巷間靈活穿梭,專挑捷徑疾行。
命運的巧合,就在此刻悄然上演。
小玖子都已經放棄尋找那具屍體了,可他選擇的“近道”,竟在不知不覺中,與那具“屍體”不翼而飛的軌跡緩緩靠攏,逐漸重迭到了一起。
七分四十七秒後。
當他穿過一條幽暗窄巷時,耳廓翕動,敏銳地捕捉到一陣微弱的“嗡嗡”震動聲。
“嗯?”
他眼尾餘光掃過路旁積淤的排水溝。
“誰的手機落在這兒了…..”
但疾馳的腳步未作絲毫停頓,他根本無暇去撿,也不放在心上。
前方不遠,馮矩正鉚足了力氣狂奔。
忽地,他疾奔的腳步猛然一滯,一股沒來由的森冷寒意驟然爬上脊背。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惡寒,毫無徵兆地襲入心臟,讓他10秒一跳的心臟早搏了兩秒鐘。
活人或許會質疑身體的本能報警,但死人對此才有深刻而正確的認識。
馮矩臉色一變,耳朵激靈一下豎了起來。
不是錯覺!
身後分明傳來細若遊絲的腳步聲,速度卻快得駭人,空氣中更是飄來陰森森的寒風。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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