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嘻嘻嘻?
笑聲甜美如同如同混著蜜糖的蛛絲,黏稠地纏繞上馮矩的心臟。
每一聲“嘻嘻嘻”,都讓他心臟跟著抽抽抽……抽搐。
你別嘻嘻嘻了,你嘻嘻嘻的為父好慌!
馮矩在內心瘋狂咆哮,有點後悔掀開了女兒臉上的黑麵具。
他看著女兒嘴角淌出涎水,口舌陣陣發乾,喉頭髮緊。
不是,多大的怪了,怎麼還流口水呢。
馮矩心中莫名發慌,全身的汗毛倒豎,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逃離。
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反而盡全力維持住“慈父”的笑容。
馮雨槐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父親的恐懼,正滿心期待沉浸在夜宵的幻想中,像個期待父親帶她去吃自助餐的小女孩,笑容天真且甜美:
“無論雨槐想吃什麼夜宵,父親都會為帶我去吃嗎?”
馮矩迎著馮雨槐滿臉希冀的眼神,心臟隱隱發顫,意識到有些不對,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這會兒肯定不能反悔了。
他只能硬著頭皮,重重地點頭,沉聲道:
“彆著急,為父這就帶你去吃夜宵,為父手裡正好有個特別的食譜,為父待會兒親自下廚,雨槐你一定會喜歡的。”
馮矩這輩子可從未做過一頓飯,灶臺對他來說比祭壇還要陌生。
好在他等會兒準備的夜宵並不需要傳統廚藝,女兒愛吃的夜宵也不是傳統夜宵。
馮雨槐聞言眼睛愈發紅亮,她咧嘴笑出甜美的酒窩:
“父親最好了,可是女兒已經等不急了,一分一秒都等不急了。”
她向前微微傾身,既像撒嬌,又像是捕食前的蓄勢,幽幽道:
“但今夜,與父親的重逢,令雨槐太過……太過歡喜了……就真的是一點都等不急了呀。”
馮雨槐歡喜的聲音都在發顫,而隨著她發顫的聲音,馮矩的心肝脾肺腎也在跟著一起在瘋狂顫抖。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惡寒瞬間席捲全身!
他有點演不下去了。
臉皮抽抽的僵住,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而變得沙啞難聽:
“雨槐,你……你是要…….”
馮雨槐臉上的甜美不減絲毫,反而綻開更加“燦爛”的弧度。
她微微偏頭,用孩童向父親討要糖果般的語氣撒嬌道:
“我不想吃父親做的夜宵,因為,父親您就是女兒最好的夜宵啊,父親你剛剛答應我的,我想吃什麼,你都會給我吃的。
你不是在騙我的,對吧?”
霎時,馮矩臉上偽裝的慈愛瞬間土崩瓦解,如同乾裂的牆皮般片片剝落。
面部肌肉劇烈抽搐,扭曲成一個糅雜著驚怒、恐懼與荒誕的猙獰表情。
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漏風的門牙黑洞裡吐出憤怒的咆哮:
“你想吃了為父?你殺了為父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你個孽畜啊啊啊——”
怒吼只持續了半秒,就變成淒厲的慘叫聲。
劇痛!
冰冷的,像被無數針線穿透的劇痛,瞬間從脖頸處爆發。
緊接著,是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聲從脖子裡面傳來。
馮矩的眼球如同死魚般猛地凸出。
他僵硬地轉動著眼珠,向脖子瞥去。
只見馮雨槐正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脖子,似撥弄琴絃般射出無數紅絲。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的穿線聲直接在他顱腔內迴盪。
那些紅線無視面板的阻隔,如飢似渴地穿透表皮,在脂肪與肌理間遊走,纏繞上搏動的頸動脈,攀附住脆弱的喉骨。
然後貪婪而迅速地向上蔓延、攀爬。
肉眼可見的,他左側面頰的面板下已佈滿扭曲的紅痕,如同有無數血蚓在皮層下瘋狂蠕動。
臉上的面板被撐起詭異的隆起,形成一張活著的,脈動的猩紅蛛網。
馮矩張開嘴巴,喉嚨裡都有絲絲縷縷的紅線爬了出來,像海草似的在他嘴裡亂竄。
“呃……呃呃……”
馮矩驚恐地張開嘴巴,想要怒吼,想要咒罵。
幾縷猩紅的絲線,竟然從他的喉嚨深處、從他的氣管壁上、從他的聲帶縫隙中……鑽了出來。
在他張開的嘴巴里肆意地舞動,如同跳舞的海草。
馮矩嚇得魂飛魄散,本能地狠狠合攏嘴巴,牙齒瘋狂地咬合,咀嚼。
卻哪裡咬的動,他的牙齒咬在上面,如同咬在最堅韌的合金鋼絲上,非但無法咬斷分毫,反而震得他牙床生疼。
反而看見幾縷紅線從他缺失的門牙口兒鑽出來,調皮的在眼前晃悠,甚至倒長著撫過筆尖,留下溼膩膩的觸感。
整個畫面既驚悚,又滑稽,有種難以言喻的怪誕美。
馮雨槐大抵也覺得心情美極了,一邊砸吧著嘴巴,一邊露出無比陶醉的神色,感激道:
“謝謝親愛的父親大人,這是雨槐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夜宵呢,嘻嘻——”
嘻嘻聲還在耳邊縈繞,馮矩忽然感到胸口一涼。
馮矩艱難地垂下頭顱,就見女兒的另一隻手掌,正如同插入溫熱的黃油般,毫無阻礙地,緩慢而堅定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裡。
沒有鮮血狂噴!
只有面板和肌肉被無數細密紅線強行撐開的窟窿。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只是上一次,這隻手是從背後,偷偷插入,帶著背叛的冰冷和猝不及防的劇痛。
而這一次…..
則是從正面,當著自己的面,帶著一種“享用美食”的從容儀式感,明目張膽的插入進來的。
作為一名資深捕快,馮矩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犯罪升級了。
不僅僅是犯罪手法的升級,更是兇手心理的蛻變。
如果說上一次,女兒還心懷愧疚,不敢看自己,那此刻,她是在享受這個過程了。
只是,為何兩次的劇本里,他都是那個無力反抗的受害人/怪啊。
他到底做錯什麼了?!!
於是,此時此刻,馮矩又問出了和上次臨死前類似的靈魂拷問。
他喉嚨被紅線堵塞,無法清晰發聲,只能出含糊不清,斷斷續續的聲音:
“為……為什麼?!”
“為父……明明……已經……原諒……你了啊……!!!”
馮雨槐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
她歪了歪腦袋,臉上的甜美笑意如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陰森:
“是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都到此刻了,父親你還欺騙我,還欺騙了三次?”
馮雨槐五指攥住馮矩冷冰冰的心臟,輕輕捏攥了一下。
心臟被捏了下,馮矩眼前都跟著黑了下,而後就聽到女兒的審判聲:
“第一次,你自稱父親!”
“你以前…..只會在哥哥面前才自稱父親的,從小到大,你對我,從來都是自‘爸爸’的……”
馮雨槐微微停頓,似乎在給馮矩“回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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