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鐵匠的自得聲,徐雲帆也沒有在意。
見徐雲帆神色沉浸,呂鐵匠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說道:“這門赤練披風錘是神兵嶺的絕學之一,你當初學的時候,不覺得像是在打鐵?”
他那佈滿老繭的手掌在錘柄上摩挲出沙沙聲。
“看好了!”
沒等徐雲帆回應,走到火爐邊的呂鐵匠一聲暴喝。
剎那間,呂鐵匠的揮錘瞬間,三角肌鼓脹如鐵球,青銅色的經絡在肌肉虯結的手臂皮下如蛟龍游走。
只可惜,這一招本該貫通腰背的發力軌跡,在對方略顯佝僂的脊柱處斷成了兩截。
本該有足跟發力的‘倒卷天河’,被這老頭生生改成了肩胛逆衝的路數。
鐵砧上燒紅的鐵坯突然扭曲如蛇。
重錘砸落時帶起的勁風捲起地面積塵。
鐺鐺!
一聲金鐵交鳴之音驟響,火花星子頓時向四面八方濺射出去。
徐雲帆指節無意識叩擊著重錘的蟒筋纏柄。
他能清晰看見呂鐵匠,腰後滲出的冷汗將粗布衣衫浸出深色痕跡。
這招強行催動超出身體負荷的招式,一個不小心,怕是會傷及臟腑。
呂鐵匠強打直腰背,他喘息著抹去額角汗珠,凹陷的眼窩裡跳動著異樣的光芒,昂首略顯自得。
“如何?這一錘,我練了三十年方才有的成果,當年在神兵嶺,老夫這一式就算是在同齡人中也……”
“招式老練,爐火純青。”
徐雲帆突然開口打斷,目光掃過對方微微顫抖的小腿肚。
“只是這招本該借地力反衝,前輩卻以肩胛代足跟,倒是別出心裁。“
他說著伸出兩指,在尚有餘溫的鐵砧上似輕實重地輕輕一劃,指痕深淺竟與錘印分毫不差。
鐵匠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佈滿燙疤的手掌突然死死扣住風箱拉桿,正拉風箱的學徒被他一腳擠開,在地上滾了數下。
他遂問道:“你是神兵嶺哪位長老的弟子?”
徐雲帆沉默了會。
見徐雲帆沒有作答,呂鐵匠也不過多問,只是頷首道:“不用為難,既然有這層關係,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便是。”
好一會兒,徐雲帆問道:“一千六百兩,便宜點兒?”
呂鐵匠:“一碼歸一碼,此事休提。”
“……”
場面一時間尷尬沉默了下來,徐雲帆也不好承認。
不等徐雲帆再開口,鑄呂鐵匠猛地推動風箱,鐵爐中青紫色的火焰驟然升騰,映得他臉上皺紋如溝壑縱橫。
“小子眼力倒毒,可知道三十年前青州地動……“
話音未落,徐雲帆已然提起甕金錘轉身,長手臂暗自發力。
錘頭破空時九連環震響如悶雷,將老者未盡的話語碾碎在沉悶破空聲裡。
簷角垂落的冰凌簌簌崩裂,紛揚的冰晶中,徐雲帆的聲音傳來。
“呂老,有空我再過來!順便再幫我打造一件裝這杆兵器的鐵匣!”
“……三日後我差人給你送過去。”“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