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簷間細碎的月光透過縫隙落下,被無數藏在屋簷,樑上,房簷的人影切割成碎片。
徐雲帆伏在房頂後側,耳廓隨著遠處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微微顫動。
幾乎人滿為患。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心中清楚,這麼一大幫人湧進千佛寺內,就算是捕風捉影之言,可難免有手腳不乾淨的傢伙。
或者說必定有手腳不乾淨的傢伙。
不過……
徐雲帆轉念一想,自然覺得自己不能走,若錯過這次機會,一旦千佛寺有了戒備,再想要潛進來恐怕就只能打進來了。
驀地,他側頭看著另一側房簷上,摸著房簷過來的蘇詩宇。
“這位兄臺,你不下去嗎?”
蘇詩宇蒙著臉,粗著嗓音湊上來,像模像樣地拱著手。
這丫頭連氣血搬運的竅門都沒摸透,武道尚未入門,竟敢混在盜匪堆裡來趟渾水。
刻意壓低的嗓音裹著桂花胭脂香氣飄來,徐雲帆眯眼看著對方蒙面布上繡的銀絲雲紋。
到底是蘇家大小姐,連夜行衣都要用中州的雲錦裁製,和周圍那些多是粗布麻衫對比明顯。
徐雲帆心中啞然,面上冷聲道:“三腳貓功夫,連武道都未入門就敢過來湊熱鬧,找死不成。”
蘇詩宇被噎得後退半步,筒瓦在靴底發出脆響。
斜刺裡突然閃出個曼妙黑影,緊身夜行衣裹著的身段在月下勾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就不勞閣下操心了,我們走。”
那女子聲音像是浸過冰泉,拽著蘇詩宇躍下房簷時,腰肢扭動的韻律竟暗合某種蛇類蛻皮的節奏。
蘇詩宇聞言,一邊被女子拉著走,邊扭頭看了眼徐雲帆,尤其是被他背後的長杵,猶豫了下,最後迅速跟著黑衣女子下了房簷。
雖然覺得有些熟悉,但以徐雲帆的性子,怕是不會湊這種熱鬧。
蘇詩宇打消了想要出聲的念頭。
看著蘇詩宇遠去,跟著黑衣女子消失在拐彎處,徐雲帆微微搖頭,不再多想。
“何方宵小!”
一聲如雷爆喝在遠方憑空炸起,赫然是寺內武僧反應過來。
十八道火把如赤蛇竄起,武僧們銅棍敲擊地面的悶響驚起滿寺鼠輩。
這麼多人,不被發現才有鬼了。
好機會!徐雲帆足弓猛然繃直,兩百三十斤的軀體竟如離弦之箭射向千佛寺後院方向。
脛骨爆發的巨力能輕易將筒瓦踏出蛛網狀裂痕,然卻在觸瓦瞬間以腳掌為軸旋身卸力,整套動作如巨蟒翻身,連簷角銅鈴都未驚動分毫。
兔起鶻落,徐雲帆跨房攀頂,落腳無聲,絲毫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每一次落腳瞬間徐雲帆都以腳掌覆面接觸,隨後身體如大貓匍匐,增加自身與房頂的接觸面,從而分散聲音,減小動靜。
飛毛腿中飛簷走壁,靈猿縱躍,加上狩獵技藝的落腳無聲特效配合下,讓他的身法達到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地步。
尤其像這種房簷飛走,他兩百多斤的體重,根本沒有任何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