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借一步說話。”
楚璇指尖微微發顫,丹蔻險些蹭髒對方月白衣襟。
青松投下的陰影裡,寧無缺溫潤的笑意凝在嘴角。
當聽到“天蠶絲要給徐雲帆”時,他握劍的指節驟然發白,手背青筋如蚯蚓蠕動,這個破綻只持續了彈指剎那。
寧無缺溫潤的神情猛地一怔,旋即迅速冰涼下來,他深深地看著楚璇。
“你說的,可是真的?”
楚璇連連點頭:“我親耳聽到爹這麼說的,師兄,你快去和爹說道說道,以你在天蟬門的資歷,再怎麼都輪不到徐雲帆來用天蠶絲。”
沉默許久,站在陰影下的寧無缺驀地浮現出一絲笑意,只是這縷笑意,令人心中有些不寒而慄。
“師妹慎言。”
劍柄端的螭龍紋硌著掌心,寧無缺嗓音依舊如春風拂柳。
“徐師弟乃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
他說著忽然抬眸,陽光恰好被浮雲遮蔽,陰影中那張書生面孔竟顯出幾分陰鷙:“就像二十年前的劉天雲師叔。”
他緩緩回首,鷹顧狼視。
“天蟬門能有小師弟在,當是山門之幸,師妹可不要說些不利於團結的話,此事,休提。”
楚璇被這眼神刺得後退半步,繡鞋踩斷的枯枝發出脆響。
等她回過神時,寧無缺早已回到演武場中央,正溫聲指點四師弟的天蟬勁的要訣。
晨光給他側臉鍍上金邊,彷彿方才那瞬的扭曲只是幻覺。
“榆木腦袋!”
少女跺腳時腕間銀鈴亂顫,驀地,她拍拍腦袋,自己去和爹說不也一樣。
當即她轉身直奔後山。
途經徐雲帆身側時,她突然旋身甩袖,銀針藉著廣袖遮掩直取對方足三里穴,這是她這個月第七次試探。
徐雲帆狀似無意地踢開碎石,腳下一塊青磚炸裂濺射,叮噹脆響中,銀針正好沒入青磚。
楚璇不再遲疑,當即甩開步子,朝著山門後山而去,路過正巧從後山出來的徐雲帆時,見到對方目光打量過來時,不禁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便迅速越過。
徐雲帆回頭,望著楚璇緋色裙裾消失在石徑盡頭,鼻腔裡溢位聲冷笑。
這女人對寧無缺的痴態簡直令人發笑,若說寧無缺放個響屁她都當仙樂,怕是連茅廁的夜香桶都要雕花鑲玉地供起來。
著實綠茶得很,一個月以來,他算是看明白,這女人的腦子全在寧無缺身上,寧無缺屁股一撅,她都得擔心對方要是拉肚子怎麼辦。
寧無缺隨意撩撥兩句,就能輕易將這純戀愛腦弄得暈頭轉向。
不知可謂。
三日後,積雷山下。
寧無缺一襲青衫立於山門前,一柄上品利刃銀龍劍斜挎腰間,長劍血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身後,三師兄皮志安揹負九環大刀,四師兄祝毅腰懸雙股劍,兩百餘名弟子列隊整齊,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出發。“
寧無缺一聲令下,隊伍如長龍般蜿蜒下山。
他回首望了眼山門,目光在天蟬門匾額上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天罡目送遠去,口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