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牛心村除了牛漢的莊院,都已經熄了燈,四下黑黢黢一片。
蘇衍就著夜色,悄然出了村子,唯獨將陰水蜈蚣留在了牛漢的房子當中。
連夜回到了雲前村,悄聲進入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蘇衍就去尋了謝玉柱。
“二叔,你.”
見到謝玉柱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只見他敞著麻衣胸襟,那腳印比昨日竟然青腫了幾分,好似鼓起的饅頭一樣。
“不打緊”謝玉柱壓低了聲音“我多用了點木紅花.”
他語氣輕鬆,但是笑的卻有些勉強和疲累。
木紅花可以活血化瘀,但是用的時間不對,方式不對,反而會讓青淤的地方,更加腫脹,更加疼痛。
作為一個趕山人,謝玉柱不可能不知道木紅花的用法,他是故意的。
謝玉柱知道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眼下侄子不是一般人了,想要做點什麼,他能幫的忙,就只能是這些了。
蘇衍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感動:“叔,我帶你去找郎中。”
“嗯,好。”
謝玉柱點頭,蘇衍攙扶著謝玉柱出門。
“阿孃,阿衍哥和阿爹要去哪裡?”
阿寶見到二人出門,抬頭去問他孃親。
李蓮目中憂色一閃而過,柔聲道:“阿爹去看郎中,阿寶乖幫阿孃把蕨草拿出去曬乾。”
蘇衍扶著謝玉柱來到了里正的家中。
“里正阿爺”
蘇衍向著院子裡呼喚,不多時里正老頭走出門來,站在院子裡。
他見到蘇衍扶著謝玉柱,心中一驚,急問道:“玉柱,你怎的這樣了?”
謝玉柱甕聲道:“不知那遭瘟的趙二癩子踢傷了甚麼,一夜起來腫成這般模樣,阿衍要帶去坊市尋杜郎中,想和阿叔借個板車。”
“唉”里正老頭嘆了口氣,咒罵著:“都是欺負人的玩意。”
“大郎,你去把板車推來,同衍哥兒送你柱哥同去坊市。”
雲前村大家都有沾親帶故的關係,再不濟也是從穿開襠褲玩到大的朋友。
謝玉柱按照輩分正好是與里正兒子鄭鵬剛的玩伴,從小便叫做柱哥、玉柱哥。
“我知道了爹。”
鄭鵬剛立即去搬院子裡的板車,將雜物從上面卸下來,用笤帚掃了一輪,推到了謝玉柱的面前。
“柱哥你先上來,我推你去。”
他更加憤憤不平:“昨日就該錘死那群王八蛋,吸血鬼。”
鄭鵬剛把推車綁帶掛在肩上,手裡抬起了推車。
“爹你先回去,你放心我肯定把柱哥送到杜郎中那裡。”
鄭鵬剛叮囑了自己父親一句,然後才扭頭對蘇衍道:“衍哥兒,扶好你二叔。”
一人推車,一人扶著,就這麼順著小路向著山集坊市趕去。
出了村口的時候,這日頭也才掛起,零星還有雞鳴聲傳來。——話分兩頭,牛漢家中牛當連夜按照他的吩咐將村裡跟著牛漢混的小弟叫了起來。
約莫五六個年輕漢子,不過二三十出頭,睡眼惺忪,聽到喝酒和有事,這才精神許多。
許是擔心第二天事急,牛當又與同伴叫了鄰村的小弟,約莫到了半夜二三更的時候,這院子裡就已經聚了一二十個人。
牛漢命人殺了兩隻雞,又殺了羊,起了鍋簡單弄了酒菜,就在這院子裡喝了起來。
想要人辦事情,就必須捨得,故而這半夜被叫來的人,也不覺得打擾,拍著胸脯說明早的事情交給他們。
眾人一頓吃喝,五更天的時候,正是熱鬧。
此時第一聲雞叫響起,牛心村裡面公雞便開始此起彼伏的高歌。
隱藏在瓦片當中的陰水蜈蚣聽聞雞叫,便開始動作起來。
上千條節肢足沙沙作響,順著房簷,從樑柱攀爬下來。
房間當中,只有趙二癩子和牛大齊幾人,鼾聲如雷。
他們斷了手腳,不便喝酒,只能在這房中休息,一旁床邊的地上,也還癱坐著一兩個酒量不行的小弟,進來歇息。
陰水蜈蚣悄然進來,他們絲毫沒有防備。
只見它沙沙作響,張開了猙獰的口器就咬向了這昏睡的人。
先是床上趙二癩子,一口就被咬在了脖子上。
“嗚嗚.”
他猛地驚醒,大量的血液湧入氣管,嗚咽出聲,嘴裡噴著血沫,早已經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