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能有些想不明白元燾為何要冒險行此一事,好好當太子不行嗎?
元燾什麼都不幹,就能贏得很多人的支援。
非要立什麼佛門正統、大乘佛教,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然而法能並不清楚,並不是元燾被立為太子,所以敢有想法規整佛門。
而是他先有了打壓佛門的想法,魏帝才給了他一個太子位。
假如元燾做得不好,便是這場事件的最大背鍋人。
法能沉默一陣,才緩緩道:“這是殿下的意思?”
這立為儲君,又不是新官上任,要點三把火。
法能覺得元燾突然來這麼一出,只怕不是臨時起意,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元燾聞言笑了笑,慢悠悠道:“出家人當清心寡慾、潛心修佛,而不是享樂榮華……方丈覺得呢?”
“我大魏境內的僧人,都比官吏還多了,這其中當真有那麼多有慧根的修行僧?”
“如今我大魏百姓,已經承受太多,苦不堪言,方丈修佛祖法門,當有一顆佛心才是……”
“我心意已決,規整佛門,樹立新教。這是在振興大魏,也是在振興佛門!”
“方丈,你是支援,還是不支援?”
元燾言語擲地有聲,目光灼灼看著法能。
法能見元燾如此堅毅的態度,心中暗歎,知曉無法規勸眼前這個年輕人。
法能口唸佛號,悠悠道:“老衲自當是聽從佛祖的安排。”
元燾眼神閃爍,這話說得……不過也勉強算對方表態了。
佛祖的安排?到時候把真經原本給法能亮一亮,他還不信對方還會不支援大乘佛教。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請陸正過來,想辦法再把佛祖真意請下來一次。
不過這種事情嘛,元燾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成。
畢竟佛祖真意那麼容易顯靈的話,魏國偌大的佛門,又何至於無人能當眾請下諸佛菩薩意。
元燾點了點頭,說道:“方丈能明事理便好。”
元燾頓了頓,又道:“此真經暫不做宣揚,方丈留著自己看吧。”
法能神色微動,點頭應了下來。
元燾起身道:“便不多叨擾方丈,我等告辭。”
元燾無心多留,轉身徑直離開。
法能起身相送,“太子殿下慢走……”
其他人便紛紛跟上。
無求也朝著法能行了個禮,要跟著走。
法能看向無求,幽幽道:“無求,你不回寺中修行了嗎?”
無求腳步一頓,看著法能,再次行禮拜道:“方丈,無求一直誠心向佛,如今已得見佛祖真意,在哪裡修行都是一樣的。”
說罷,無求快步跟隨元燾等人走遠。
法能聞言眉頭一皺,他能聽得出來,無求說的是真的。
連無求都見了佛祖真意,他為何又沒那等機緣呢?
難道他現在走的路,真的是錯的?
大乘佛法……法能手執真經和戒律,一時神色複雜。
忽地,一片雪花飄落,落到法能那布有褶皺、已不再年輕的麵皮上。
法能微微抬頭,看著天上已經飄起了飛雪。
洛陽入冬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也更冷了一些。
一場初雪,讓法能的心都緩緩沉寂下去。
“這天真要變了啊!”
……
北域,大雪紛飛。
大地白茫茫一片,積雪達尺深。
山野間寬闊的大道上,還有車馬疾馳來往。大路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人正在組織掃雪、清理道路。
一座城池外,還有孩童在雪地裡嘻嘻哈哈打鬧。
一個個穿著厚實暖和的衣物,鬧騰得小臉熱乎通紅。
放在往年,有的孩子恐怕還在雪天裡忍飢挨餓,忍受著嚴寒的煎熬。
如今他們再也不用擔心那樣的事情,面對往年覺著可怕的白雪,也敢拿在手中捏成團和人打鬧了。
有大人在城外的田地裡檢視生長的莊稼。
哪怕天寒地凍的日子,也有一些作物正在生長,給鋪滿白色的大地帶來一抹綠意。
“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有個好收成!”
有人樂呵呵感嘆道。
亦有人聽聞此言,忍不住道:“瑞雪……也是咱們運氣好,能遇到陸先生他們。放往年,這就是要人命的雪災吶……”
“聽說外圍地區已經派人去四處救災了,也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在以前,哪裡有人在乎咱們這種人的死活?”
……
白澤主城,公羊明坐在院子裡,迎著飄飄雪花,讀著他已經不曾見過的書籍。
白澤地區最忙碌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公羊明已經換了崗位,每天也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
他最近便在學習各種各樣的學問,已經不侷限於鑽研儒家之學。
就在這時,陸正從敞開的院門進來。
“公羊先生不是受邀,要去魏國參加無遮大會嗎,怎麼不見你動身,這裡的事務也不忙了……”
公羊明聞言抬頭,笑了笑說道:“老夫在這裡連佛祖真意都見識到了,還需要去參加那什麼無遮大會?”
公羊明心想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留在這裡多看一兩本書。
忽地,公羊明眨了眨眼,詢問道:“怎麼,你要過去?”
陸正道:“想去看看。而且大行商會那邊傳來的訊息,今年魏國北方真出現了雪災,或許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公羊明聞言感慨道:“魏人遭災,反而你一個外人比他們還在意,這世道啊!”
陸正道:“世道不好,才需要我們去喚醒更多人的良知,不是嗎?”
公羊明起身道:“我隨你一同去吧。不過這裡的話,應該不會有人來搗亂吧?”
公羊明有些擔心自己不在這裡,會有什麼勢力來搞破壞。
畢竟這片地方的建設,他也出了不少力,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一份子,可不想自己的心血被人毀掉。
陸正聞言道:“我留了些佈置,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也能很快感知,儘快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