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倒流回2002年,當他再次站在高四復讀的十字路口,若能更加審慎地選擇專業,在大學四年裡分秒必爭,那麼,如今的一切是否會截然不同?
又或者,在2006年6月大學畢業,那個決定命運的時刻,他若能選擇安穩地打工,按部就班,循序漸進,而非孤注一擲地創業,是否能避免今日的困境?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人生沒有彩排,更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如果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應該還是會選擇創業,或者自由職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李奕疲憊地閉上眼睛,儘管臉上依然掛著堅毅的神色,但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苦澀的嘆息。
公交車即將啟動,就在此時,一位衣著簡樸,同樣顯得疲憊不堪的女子,扶著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公交車。
那個女子叫黃小秋,那位老太太是她的外婆,她們此行是為了給老太太看病,而黃小秋身上的錢已所剩無幾。
如果條件允許,她寧願選擇計程車,也不願讓年邁的外婆,在擁擠的公交車上顛簸。
但現實是,此刻她已經囊中羞澀……普通人,真的病不起啊!
司機見狀,連忙提醒:“趕緊找個位置坐下吧,車馬上就要開了。”
他的這句話,既是出於對乘客安全的考慮,也是為了避免因老太太在車內摔倒,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座位了……
黃小秋在片刻的遲疑後,鼓足勇氣,聲音略帶顫抖:“各位,能不能麻煩您,給我的外婆讓個座?”
儘管生活對她而言已是重壓,她仍不願輕易開口求助於人。
但考慮到外婆年事已高,經不起旅途的顛簸,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提出請求。
然而,車廂內一片死寂,無人應答。
乘客們一旦與黃小秋那充滿期盼的眼神相遇,便不自覺地避開了。有人會下意識地低下頭,但就是不願讓座。
黃小秋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時,李奕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望了黃小秋一眼,長長地撥出一口氣,隨後緩緩起身,聲音低沉:“過來坐吧。”
其實,他也想拒絕,因為此刻他已是身心俱疲,彷彿被掏空了一般。
但是,一想到在家中休養、因長期高血壓而差點中風癱瘓的老爸,他的心不禁軟了下來,話也就脫口而出。
“啊?哦,謝謝!”黃小秋先是一愣,隨即滿心歡喜,連忙扶著外婆,小心翼翼地走向座位,又道了一聲謝,輕輕地讓外婆坐了下來。
公交車緩緩啟動。
李奕緊挨著黃小秋站立,目光掠過窗外那彷彿被墨水浸染的夜空,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都到這個時節了,竟然還有雷暴雨?”
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雷聲轟鳴,電光閃爍,霎時間大雨傾盆而下,彷彿是對他疑問的直接回應。
從縣城前往南湖鎮,大約需要三十分鐘的車程。
望著越發猛烈的暴雨,李奕迅速取下揹包,從中翻出一把銀色的雨傘,緊緊地握在手中。
黃小秋眉頭緊鎖,輕聲嘆息:“這雨怎麼來得這麼突然?”
因為未帶雨具,待會兒還需攙扶外婆下車,此刻她心中頗為憂慮。
李奕聞言,轉頭問道:“美女,你是哪個鎮的?”
黃小秋微笑:“南湖鎮。”
李奕驚喜地點點頭:“真巧,我也是南湖鎮的。對了,你在哪個站下車?”
黃小秋回答:“圩頭站。”
李奕笑道:“我也是在圩頭站下車,到時候我撐傘,送你們下車吧。”
其實他是要在圩尾站下車,但考慮到天氣惡劣,還是決定再次伸出援手。
“太感謝了!”黃小秋滿心歡喜。
兩人相互介紹後,便天南地北地閒聊著,時間悄然流逝,轉眼間便到了目的地南湖鎮。
李奕協助黃小秋將外婆攙扶到公交車門口,然後從揹包中取出雨傘,遞給黃小秋,讓她們先行下車。
他緊隨其後,走出車門。
轟!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天雷猛然劈下,不偏不倚地擊中了李奕!
“我草!”
這是李奕最後的念頭,隨後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