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家車伕“嘖”了一聲,跳下了車。
“我管你誰家的,有本事自己長翅膀飛進去啊!堵在這兒大呼小叫的,把後面的都堵住了。”
隊伍最後又緩緩行來一輛馬車。
青慈陽聽見爭執,掀開車簾往後看去,正巧後面那輛馬車上的人也掀開車簾往這兒望。
四目相對,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青慈陽面前。
陳國公府的小公子,陳稷。
陳稷生了一張純良無害的臉,桃花眼總是含情,他又是個玩世不恭的性子,俘獲了京中許多少女的芳心。
只有青慈陽知曉在這張粉白麵皮下,是多麼惡濁汙穢,令人作嘔。
放在她剛死的時候,看見陳稷或許還會戰慄,但眼下不會了。
她直勾勾地看向陳稷,烏黑的眸子如無盡深淵。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小爺我竟從未見過。”陳稷語氣輕佻,“小姐馬車如此小,不如來與我同坐。”
說完,陳稷跳下馬車往這邊走來。
他穿了一身紫色繡金長袍,腰間玉帶鑲滿寶石,走來時如同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
“放肆!”簪蕊掀開車簾就懟了回去,“我們小姐是驍騎大將軍府嫡女,豈能容你冒犯。”
陳稷顯然愣了一下,卻很快恢復了那不以為意的樣子。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被青家棄在破廟多年的大小姐啊!”陳稷絲毫不懼,拿扇子挑了青慈陽的車窗,“你還不知道吧?你母親想把你嫁給我那癆病鬼兄長呢。”
他的眼中全是惡劣的笑,想等著看車中女子慌亂無措,或是惱羞成怒。
可惜青慈陽只是靜靜坐在車中,神色寧靜,看他如同看一個譁眾取寵的小丑。
“我當是誰,原來是陳國公府沒出息的小兒子。”青慈陽聲音幽冷,將陳稷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就憑你,也有資格今日進宮?”
陳稷輕慢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你說什麼?”他目光陰冷。
“竟還是個聾子,難怪爵位給你那快病死的兄長也不給你。”青慈陽有些憐憫地搖搖頭,然後轉身對自家車伕道,“是個耳聾眼瞎的,就別和他耽誤工夫了,走吧。”
“得嘞!”車伕狠狠出了一口氣,揚聲答了,準備駕車繼續向前。
陳稷待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從未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哪怕陳國公府不如從前勢大,但也是國公府。他又生得討女子喜歡,誰見了他不是曲意逢迎,承歡獻媚的?
青家算個什麼東西,青宏義一介武夫,見了他爹也要好聲好氣說話,更何況青慈陽還是個被青家厭棄的女兒。
陳稷的小廝恰在此時跑了過來。
“少爺,後面的車堵了,我們可要挪一挪……”
尚未來得及說完,就被陳稷一腳踹中了心窩。
“賤人!賤人!”陳稷又對著地上的小廝連踢幾腳,轉頭吩咐他的車後跟著的幾個隨從,“你們,去把那馬車給我砸了!”
還未進宮,陳稷的隨從還跟著。
其中一人點頭應是,立馬掏出袖箭,箭頭直指青家的馬,在下一瞬便破空而出。
這樣狹窄的宮道,若是馬受驚,定會將前面貴人的馬也驚了,嚴重些恐會兩兩相撞。
陳稷根本不考慮這些,他氣得發瘋,只想先把青慈陽狠狠懲戒一番。
袖箭小而鋒利,陳稷笑容越發陰狠,眼見著就要射中青家馬首。
“錚——”
不知何物從更後方射出,直接將袖箭打歪,扎進了地面。
陳稷定睛一看,是兩粒石子。
隨從不敢置信。
陳稷的笑容再次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