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此舉,非是慈悲,而是順應天道,契合自然,值此一念,必有善緣。
“修行者,當知天命,合真自然。”張凡隨口道。
那青年聞言,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吼……
那條大蟲彷彿聽到了張凡的話,發出一聲低吼,竟是伏拜在地,對著張凡連連點頭,似是膜拜。
“這玩意真是快成精了,靈性已成。”那青年嘖嘖稱奇。
難怪他總是聽說,古時候,許多丹道大家在山中點化精怪,降龍伏虎,使之或成為坐騎,或成為看門的靈獸,現在看來,傳說也並非空虛。
“哥,我叫徐計年,乃是閣皂山的弟子。”
就在此時,那青年終於自報了家門。
“你是閣皂山的弟子?”張凡不由訝然道。
那可以算得上是名門大派了。
“還不算正式弟子。”徐計年苦笑道。
他出身不太好,家裡是山裡的,從小就沒了媽媽,上完初中便跟著爸爸外出打工,結果沒兩年,爸爸因為意外,死在了工地。
雖然賠付了一大筆錢,可是他年紀還小,結果賠償款被爺爺和家裡的叔叔給佔了,說是提他保管。
又過了兩年,家裡一場大火,爺爺和叔叔,嬸嬸都死在了那場大火裡,他也就沒有了什麼親人,獨自一人,離開了家鄉。
“村裡人都說我是天煞孤星。”徐計年苦笑道。
“嘖嘖,六親緣淺,你天生就是修道的材料啊。”張凡嘖嘖稱奇。
世有陰陽,任何問題都要辯證來看。
這種人身世看著悽慘,實際上卻人間紅塵的聯絡很是薄弱,六親緣淺,無牽無掛,天生便是修道的命。
“再後來,我就一個人外出打工。”徐計年算得上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殺過豬,扛過屍,進過廠子打螺絲;搓過背,推過油,沿著街道耍過猴。
“本來想攢點錢,娶個媳婦兒過日子,結果談了三年的女朋友,領證前一天,出車禍……”
“給撞死了。”徐計年感嘆道。
“……”
“那時候我心灰意冷,本想出家當和尚。”
“結果剛報了名,交了費,那廟裡的主持因為侵佔寺廟財物被查了,聽說還養了不少情人,生了不少孩子……”徐計年無奈道。
“……”
寺廟乃是清靜地,院裡只停法拉利。
無奈之下,他一路輾轉,落到了西江省,上了閣皂山。
“誰知道,現在當道士還要看學歷,看背景,我每年交兩萬多塊錢的學費,如今也只是個學徒,還不算閣皂山真正的弟子。”徐計年忍不住道。
“那你的道法跟誰學的?”張凡不由道。
他看得出來,徐計年元神已復,雖然道法粗淺,卻是得了正宗法門,只是未得真傳。
“自己看書。”徐計年凝聲道。
畢竟是上了山,交了學費,閣皂山的許多典籍經藏,他還是能夠翻閱的。
只不過,許多真傳的東西,都是秘語,非是師傳,不可自通,再加上他本來文化程度就不高,遇見不懂的就上網搜,摸索了三年,居然真讓他摸索出門道來,無師自通,元神覺醒。
“你還真是個修道的好苗子啊。”張凡嘖嘖稱奇。
性功能自悟通神者,必是頂尖的根骨。
這個徐計年修為不高,卻潛能巨大。
“那你怎麼來了這銅鑼山?不知道這地方危險嗎?”張凡追問道。
“聽說過,但具體怎麼危險不知道……”徐計年搖了搖頭。
他在閣皂山上無依無靠,自然沒有人跟他說這些。
“前不久,山裡來了不少大人物,好像是上京那邊來的,門裡的不少師兄師姐都圍著,哄著,前兩天,他們一起進了銅鑼山……”
“好像還有三清山的人。”
“我心生好奇,想著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寶貝,所以跟了過來。”
張凡聞言,面色微凝,看來魚璇璣果然在這裡。
他有些好奇,上京白鶴觀的高手來銅鑼山到底是幹什麼?
“哥,其實我進山還有一個原因……”徐計年忽然道。
“什麼?”
“之前我在山上的時候,在一本古籍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張地圖,上面標記說閣皂山的前輩,曾經有人在銅鑼山中煉大丹……”徐計年凝聲道。
“我想著進來找找,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什麼靈丹妙藥,那豈不是能夠一步登天。”
“煉丹!?”張凡心頭微動。
閣皂山,乃是靈寶派祖庭,據傳這一脈極為擅長丹鼎之道,擁有采山海精粹,玄煉外丹之能,將天地的能量都封存於大丹之中,日久年深,奪日月之機,生鬼神莫測之能。
正因如此,閣皂山的外丹術也極為恐怖,甚至有外丹成就內丹之法。
“哥,要不咱兩一起,如果尋到了,你分我口湯就可以了。”
說著話,徐計年竟是毫不遲疑,從懷裡掏出一張皮子。
“你這人真有意思。”張凡輕笑道。
從剛剛藏在暗處來看,便能瞧出來,這徐計年看似粗放,其實心思細膩,極為謹慎,此時居然會將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在張凡面前。
“我知道哥不是普通人,像哥這樣的貴人,我平時見都見不到……”
“那話怎麼說來著?人有沖天之志,無運不可自通,我信我會倒黴一輩子,我覺得,哥,你就是我的大運。”徐計年倒是極為坦誠。
真誠,永遠是最無解的必殺技,他這般沒有任何遮掩,反倒是讓張凡挑不出理來。
“哥,你如果瞧得上,就讓我跟著,如果瞧不上,我立刻就走,絕不煩你。”徐計年無比真誠道。
“那你就跟著我吧。”張凡抬手,接過了那張皮子。
徐計年大喜,眼中泛起別樣的光彩:“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趙……”
張凡輕語,話未說完,稍稍一頓,抬頭望去,黑雲橫渡,露出一輪明月,流照浩瀚穹天,襯在兩人頭頂。
“我叫張凡!”
張凡心生異樣的感覺,冥冥之中,脫口而出。
“靈寶派……”
“中興之祖!?”
幾乎同一時刻,銅鑼山中,幽幽迷霧深處,一陣詭譎的聲音升騰,如山中的呢喃囈語,迴盪在天地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