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兄踹了林閒一腳:“跟我去執事堂!”他拎起林閒後領往外走,經過蘇清雪時躬身道:“聖女放心,屬下這就去請李長老定奪,定要嚴懲這廢物。”
蘇清雪沒應聲,目光卻落在林閒後頸——方才被揪起時,那裡蹭到了米糕蜜露,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黏糊糊的,像某種奇異的印記。
她皺了皺眉,直覺哪裡不對。
餓極的人眼神該是渙散的,可方才林閒抬頭那瞬間,她分明在他眼底看見了……清明?
醫殿裡飄著草藥香,混合著檀香與爐火的焦味,讓人神志為之一清。
李長老靠在竹椅上打盹,聽見趙師兄的彙報才慢悠悠睜眼。
他捻著花白鬍須掃了眼縮在角落的林閒,見對方正盯著地上的螞蟻發呆,連他看過來都沒反應,便輕嘆一聲。
“逐出門?”李長老端起茶盞抿了口,茶香氤氳,“一個雜役而已,能翻出什麼浪?內門大比在即,別為這點子事分神。”他揮了揮手,“領二十鞭子,去柴房反省。”
趙師兄還想再說,蘇清雪突然開口:“長老,他方才眼神……”
“聖女。”李長老笑著打斷她,“雜役裡多的是裝瘋賣傻混飯吃的,您何必為這種小事費神?”他指節敲了敲桌案,聲音沉穩有力,“退下吧。”
蘇清雪抿了抿唇,終究沒再說話。
她轉身時裙角掃過林閒腳邊,後者趕緊縮成更小一團,像團被踩扁的爛泥,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以免引起注意。
月上中天時,林閒蜷在柴房草堆裡,寒風從窗縫鑽入,帶著一絲絲黴草的溼氣。
他摸出紫焰果,那枚指甲蓋大的紅果在掌心發燙,像一塊燒紅的炭。
他運轉《玄骨鍛身訣》,果漿入口即化,一道熱流從喉嚨直灌丹田,彷彿一條熾熱的小蛇在體內穿梭。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被這股熱流拓寬,靈氣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澎湃。
他能聽見體內靈氣翻湧的聲音,像春汛的河水衝開冰層——先天境初期的屏障,正以可見的速度鬆動。
“還差一點……”他閉著眼,額角滲出細汗,面板下有細微的電流感遊走。
草堆外的蟲鳴忽遠忽近,他想起十年前剛穿越來時,系統說“越被當廢物,獎勵越豐厚”。
如今偽裝成就進度95%,只差最後一層……
“咔。”
靈氣衝破壁壘的輕響在識海炸開。
林閒睜開眼,眼底有金芒閃過,又迅速收斂成混沌。
他摸了摸腰間的草繩,隱息符還在——這東西能遮蔽一切靈氣波動,就算化神境修士站在他面前,也只會當他是個淬體都沒成的廢物。
窗外的月亮漸漸西沉,林閒聽見更夫敲響五更鼓,那低沉的“咚咚”聲穿透夜色,彷彿在催促新的一天來臨。
他拍了拍草屑站起來,柴房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晨光漏進來,照在他草鞋上——那鞋底磨得薄如蟬翼,是他故意每日多走十里路磨的。
“林閒!”外頭傳來雜役的吆喝,聲音帶著幾分戲謔,“趙師兄說,今日你去後山砍柴!”
林閒應了一聲,故意拖拖拉拉系草繩腰帶。
他彎腰時,隱息符從繩結裡滑出一角,又被他不動聲色按了回去。
晨風吹過柴房,捲起他肩頭的草屑,落在青石板上,像極了一團被風颳散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