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滄海,水君府。
乃是百二十年前,墜於位於‘北滄’以東,無盡漩渦浩海的一處龐然大物。
其乃是‘真龍一裔’,底蘊深厚,曾為列仙大天之一赤霄天宇的霸主級勢力。
據悉,曾因與另一方龍裔大脈爭奪正朔落敗,為保傳承不熄,不得不以秘法墜入大玄疆土,從此與姜氏宗室簽下契約,盤踞東滄海,以作內陸屏障。
論及地位。
雖不及十方天柱、九大巨室那般影響深遠,天下皆知,但府中底蘊,不容小覷。
而在這座廣而浩瀚,錯落分佈,宛若一座‘水中巨城’的水府內。
最核心,象徵著‘龍裔嫡血’才能盤踞的‘龍君宮’內,一座佈滿芙蕖的水中樓閣。
與曾經‘江陰縣’樣貌截然不同的白爍,早已卸下面紗。
少女髮絲青藍,瞳生異色,眉心一抹璀璨耀眼的赤金龍紋,宛若點睛。
此時,她一身水藍宮裙,端坐可見樓閣外景的倚欄之畔,看著滿院芙蕖,只伸出素手,輕輕一點。
頓時間,便如炸雷一般,叫那滿院芙蕖晃動搖曳,微生漣漪,良久才算消停下去。
細細看去,少女身上似有一層似虛似幻的龍威,獨罩於身,散發赤芒,威儀不凡。
叫一側隨侍的貼身侍女青團眨巴著眼,頓時一骨碌爬起,一臉興高采烈:“少君,你的‘燭龍法身’當真鑄成了呀!”
“這可是咱們水君府打下根基之後,最為正統的三門‘提煉血統’的真法,堪比那人仙武道轟開五藏的四限寶體,以及練氣修士圓滿紫府的日夜羽化!”
“按照這樣的進度進行下去”
“就算咱們水君府未來為少君你擇婿,不也得招來那些個天柱巨室金尊玉貴的高足嫡子,才能入眼?”
“起碼也比其他天資普通的支脈龍女,要好的多!”
青團拍了拍手,圍繞白爍轉悠了一圈,嘴巴講個不停。
水君府的龍裔,有主脈、有支脈,百二十年來為了在這‘人仙武道’的天宇站穩腳跟,一直與外界的衣冠世族,淵源傳承,互有聯誼。
再加上龍裔天生強橫,肉身帶有異種神通,與之誕子,下一輩的子嗣,天生就會擁有異於常人的稟賦,於武道大有建樹。
故此,有高門衣冠向來願意求娶龍女,甚至願意付出大代價,大聘禮,而越是血脈純粹,甚至是龍君親女,出的條件就越是優渥。
若是不能展現出自身的‘價值’。
那麼聯誼,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不過燭龍法身,乃是‘水君府’門人成長之後,三門至高返祖歸源的蛻變秘冊,唯有龍裔子嗣,才可修行。
其之地位就好比武夫鑄造武道寶體,名列‘大玄寶體’前列一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修成的。
若不能觀想得到其中一絲‘先祖’的神韻,絕然沒有修成的可能。
而能鑄成如此‘龍體’.白爍的未來前景,一剎那便炙手可熱了起來。
最起碼有了選擇的可能,就算是那位龍君,斟酌過後大機率都是‘招婿上門’,而非是聘嫁出去。
因此,聽到青團的言語,白爍露出了一抹矜持淡笑:“算是修成了。”
“但”
當侍女青團的言語說完,白爍臉上的笑容忽得淡了下:
“與那些所謂的巨室嫡子聯誼,有什麼好。”
“終歸不如事事靠己,來得自在。”
她皺了皺秀眉:“父君整日與那些衣冠高門維繫關係,意圖在數十年後,能夠大展宏圖,更進一步。”
“此番我鑄‘燭龍法身’,有了追溯返祖的機會,從一眾‘龍子龍孫’中脫穎而出,也算是有了位列‘龍裔名冊’的資格。”
“從此之後,不再是任人宰割,可以初步握持自己的命運。”
“但,這還不夠。”
“如今,我前面共有十三位賜名的‘龍子龍女’。”
“眼下我鑄成燭龍法身,父君若是知曉,定會提升我的地位,為我賜名錄冊,拔擢為‘爍公主’。”
“從此之後,便有資格在外以真正的水府少君之名,行走大地。”
“按照他以往的慣例,緊接著便是大肆宣揚,為我營造價值,待到名氣傳揚,就能叫那些巨室衣冠,門閥高足爭相前來”
白爍望向那座萬千水裔朝拜的琉璃玉宮,美眸複雜:
“可如果非要選。”
“我寧願選自己一手塑就,知根知底的‘龍君婿’,也不想與那些勢力互相聯誼。”
“不過好在,鑄成法身,堪比武夫四限,近乎無漏之軀,體現了自己的價值,從此往後,也不必再困於此水君府中了。”
“如若不出去多爭一爭,便永遠沒有改變的機會。”
白爍口中,輕聲呢喃:“再過一月有餘,這東滄海上,便會有一扇通往‘赤霄天宇’的界門門戶,就此短暫開啟。”
“而另一端出入口,便是赤霄天宇的十大道統之一‘玄符教’。”
“聽聞這一處界門之所以開啟.”
“便是因為一尊大神通者的‘元府洞天’即將浮出水面導致。”
“因著此等變故,大玄北滄藩鎮、玄符教高人運用大手段提前探查、再加上父君出手,都提前確定,此地罩有一層‘無形屏障’,杜絕大神通者屆入。”
“三家都想探究、尋查其中奧妙,故此聯手做了一次‘試煉’,一月之後,玄符教真傳、水君府龍裔、還有北滄的天驕”
“都會前去,在三方監察之下,踏入這一處‘元府洞天’。”
“這一次試煉,北滄依照慣例,依舊稱其為‘府官大考’,但實則早已遠遠超綱,蘊藏無盡奧秘。”
“我如今凝聚‘燭龍法身’有成,只要稟明父君,便能有前去試煉的資格,也正合他為我揚名之意。”
“那尊大神通者當年闖下偌大名聲,若是能得其一二分傳承”
白爍眼神意動不已:
“或許,便有徹底決定自己命運,甚至爭上一爭‘水君府’少府君的機會!”
此前曾經出過‘水君府’。
所以白爍越發渴望,以雙足丈量那方廣闊浩渺的大地。
而這時————
水樓閣外,忽有面覆銀鱗的水侍恭敬通稟:
“少君,有自稱‘滄溟君’的水蛟,想要前來拜見。”
“是否將其引入水宮?”
滄溟君?正自遐想自己未來前景的白爍,忽得一怔。
隨即便想起了那個身處‘窮鄉僻壤’,卻處處與眾不同的少年。
即使隔了大半年。
但白爍的記憶依舊清晰。
而身側的青團聞言,則一臉不忿,便開始嘰嘰喳喳的叫囂著:
“少君,肯定是你半年前資助的那小子,遇到事茬了。”
“你都對他這麼好了,還跟他說了自己的處境與勉勵言語,結果他一遇事茬,竟還派那大蛟前來尋你,明擺著是給你多添事端,直接把那黑蛟趕走便是”
話未講完,就被起身宮裙搖曳的白爍,直接堵住了嘴。
“叫他化形之後,進外閣覲見。”
吩咐了那通稟侍衛一聲,白爍隨即瞥了青團一眼:“我雖與季修相處的時間尚短,但其人如何,我心中有數。”
“若不是重要之事他不會前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