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最近很煩。
前些年江州書院設立了專門給女子讀書的學堂,她和李書儀便是在學堂認識的。
但她早先在家中貪玩,不愛讀書,也不識幾個字,一到書院便跟不上,如今已經三年了,面臨三年一次的考核。
先生對她也不抱希望了,等她被考核刷下去,就該灰溜溜滾蛋了。
韓星不想。
她若被攆回了家,爹爹孃親定要同她念念叨叨,這也管那也管,一點兒自由都沒有。
還不如在學堂裡。
銀鈴一一記下李書儀點的菜品,又記下陸以瑤要打包帶走的食物,光是餅乾就要了六份!!
雖然餅乾不在選單上,架不住陸以瑤樂意給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是爹從小就教她的道理。
她看到選單末尾多了一個山楂醬,咦了一聲。
“這個是什麼,先前還沒有的。”
“這是山楂醬,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打包有我們老闆特製的瓷罐,沒開啟的時候可以儲存長達一個月,餅乾也是,適合走親訪友送禮。”
“也給我來六罐!”陸以瑤毫不猶豫。
韓星和李書儀這邊上了蜂蜜小餅乾和糖葫蘆,陸以瑤那邊更快,打包的蜂蜜小麻花,小餅乾,還有熱豆花和豬肉饃,山楂醬,一個個擺了上來。
韓星忍不住看了又看。
“你買這麼多,吃得完嗎?”
“你管我呢,我送人不行嗎?”
爹孃各一份豆花豬肉饃,再給靜嫻和如煙兩人送一送小餅乾小麻花和山楂醬,自己再留一份,不是剛剛好嗎?
韓星一噎,悶悶不出聲了。
李書儀瞧著陸以瑤是有點眼熟的。
彷彿在誰家宴會上見過,只是想不起來了。
她夾了幾塊餅乾給韓星。
“吃點吧,味道很好的。”
韓星沒拒絕好友的好意,咬了一口餅乾。
喀嚓。
她頓了頓。
咦?味道好像是不錯的。
喀嚓喀嚓。
一塊餅乾入口,韓星將視線放在那一碟上。
確實是從來沒吃過的點心,也確實非常好吃。
她記得書院的女先生就十分愛吃甜食,經常看到她譴人去買福瑞樓的點心……
韓星突然有了靈感。
這家飯館看上去江州知道的人也不多,既然餅乾這麼好吃,她能不能也買些去送人呢?
說不定先生一高興,就跟院長求情,或者破例將她留下來了?
-
陸以瑤急匆匆帶著一堆吃的回到陸府。
食盒太多她拿不了,還特意僱了一架馬車,跳下車就喊門房的人過來拎東西。
門房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小姐不是在房間裡抄書的嗎?
怎麼從外頭回來了?
不過他一個小嘍囉,也不好問什麼,屁顛屁顛幫陸以瑤拎了東西,送到花廳。
陸夫人正在逗自己的新寵,也是一隻小白鴿。
上次的小鴿子丟了,她傷心幾天,老爺又送了她一隻新的。
她現在看的可緊,生怕再飛走了。
陸老爺來房間裡尋人。
“夫人,別看鴿子了,該吃飯了。”
陸夫人放下逗鳥的羽毛,“這就來了。”
兩人在花廳坐下,看著廚房將菜一道一道送上來。
“好些時候沒跟瑤瑤一起用飯了,不然將她喊來吧。”陸夫人有點懷念一家三口一起吃飯的時光。
陸老爺:“不成,說好罰她抄書,就讓她把書抄完了再出來,好好磨一磨她這愛玩兒的性子!”
不然他養的錦鯉,豈不是白沒了!
話音剛落,門房的人就踏進花廳,送上兩提食盒。
“你買的?”陸老爺扭頭問陸夫人。
陸夫人也很懵。
“不是啊。”
陸老爺狐疑掀開食盒,琥珀色的糖漿在瓷碗裡凝著柔光,豬肉饃酥皮簌簌落進墊著油紙的木盤。
陸夫人伸手要拿勺子,卻被陸老爺攔住。
“等等,先弄清楚這東西哪來的。”
他衝門房揚了揚下巴,“誰送的?”
門房:“是小姐買的,買了許多呢,她帶著剩下的回房去了。”
陸老爺:“……”
這不安分的丫頭,又偷偷跑出去了!!
“去把小姐叫來。”他叮囑道。
腳步聲由遠及近。
陸以瑤攥著帕子,蔫兒噠噠的。
走進花廳,她先看到母親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又撞上父親板著的臉,慌忙福了福身:“爹孃喚女兒何事?”
哎,自己怎麼就忘了在抄書罰禁閉呢。
早知道就先不買爹孃的了,光想著好吃了。
“這些吃食怎麼回事?”陸老爺敲了敲食盒邊沿。
“女兒……女兒見桃源居吃食新奇,想著爹孃或許愛吃。”
陸以瑤垂眸盯著裙角繡的並蒂蓮,“錦鯉的事我知錯了,就當是賠罪的。”
陸夫人已嚐了口豆花,甜香混著豆香在舌尖化開,她詫異道:“好嫩啊,這是何物?”
說著推了推丈夫,“老爺也嚐嚐?”
陸以瑤看她喜歡,就高興了,嘰嘰喳喳道:“這是豆花,江老闆剛做的,江州獨一份呢!可好吃了,我吃了整整一大碗!還有豬肉饃!”
陸老爺哼了聲,拈起豬肉饃。
酥脆聲響在廳裡格外清晰,他咀嚼時眉梢不易察覺地鬆了鬆,嘴上仍硬氣:“不過是些哄小孩的玩意兒。”
陸以瑤悄悄抬頭,正對上母親遞來的眼色,頓時心領神會,小跑過去摟住父親胳膊。
“爹最好了!其實女兒抄書時就在想,等抄完了要給您釀新的桂花酒。上次那壇,您不是說都喝光了嗎?”
“少拿甜話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