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澤踏出幾步,立於前端。
“你待如何?”他沉聲問那歹徒。
歹徒叫嚷:“我要出城!放我出城!”
江茉感受到脖頸上的刺痛,微微攏了眉心。
朝前面望去,沒想到對上一雙深邃安撫的墨眸。
她一怔。
面前的男人一襲雲錦白袍,不是清冷的月牙白,微微偏暖,腰束玉帶,高大挺括的身軀一手負在身後,模樣成熟俊逸,劍眉星目,隱隱能感受到暗藏的官威。
那雙眼睛落在江茉身上,嚴肅安定,無端令人信服。
“我來換她,你用我做人質,我隨你出城。”沈正澤語氣不疾不徐。
歹徒目露猶豫。
這人怕是當官的,一個當官的在手,確實比姑娘家有分量多了。
他不吱聲,便是默許。
沈正澤邁開步子,緩慢往前壓。
周圍不禁安靜下來,望著氣拔弩張的一幕。
江茉情不自禁跟著緊張起來。
等男人走到近前,匕首離開江茉脖頸,身後被猛然一推。
她朝前踉蹌,跌進充斥淡淡松香的溫暖懷抱。
江茉正要抬頭,後腦勺突然被一隻大手護住,牢牢將她壓進胸膛。
她能察覺男人似乎有所動作,以及施展時胸膛手臂緊繃起來的肌肉,耳邊像被什麼堵了一層,只能聽見百姓的驚呼,和自己鼓動劇烈的心跳。
壓著後腦的力道淡了,江茉才從滿懷松香中探出腦袋。
她紅著耳尖後退兩步,發現那歹徒落了水,正在水裡掙扎。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江茉屈行一禮。
沈正澤隨意頷首,接了白嶠遞來的帕子,擦拭掌心的血。
“庭安,要不要看大夫,我記得這附近有家醫館。”白嶠急忙說。
江茉耳尖微動。
受傷了?
她悄悄抬眸望。
冷不防給男人抓個正著。
男人彷彿也頓了下,似是從未有人這般偷窺過他。
先前急於救人未曾細觀,此時再瞧。
面前的姑娘雖遮著面,露出的上半邊額頭眉眼卻極為精緻。
眼眸形若桃花,含著朦朧水意,眼尾紅暈醉人,瞳仁在燈火輝映下亮如墨色琉璃。
眉心那點小痣不比花鈿精美,也另有一番動人滋味。
被他抓住偷看,那桃花眸浮上一瞬驚嚇,像小動物受驚嗖一下就收了起來。
再看,江茉低垂著眼,只餘恭順。
白嶠注意到沈正澤視線停留過長,挑著長眉笑。
“姑娘,咱們大人救了你,你道謝,還戴著面紗呀?”
大雍律法有規定,普通百姓見官不得遮面。
江茉沉默幾秒。
這兩人一看便在府衙身居要職,今日只是常服出巡,肯定都認識沈正澤。
不過應當不認識她,暴露的可能不算太大。
她抬手想解面紗。
沈正澤卻道了句:“白嶠,走了。”
並沒有強制她解面紗的意思。
說罷率先踱步離去。
白嶠可惜地搖搖頭。
一群人如水褪去,韓悠還朝江茉揮了揮手。
鳶尾終於得了機會跑過來,雙眼睜大,一手捂著心口,如哮喘發作老人。
江茉:“?”
明明遭歹徒綁架的是她,怎的這丫頭比她受驚嚇還大?
“姑娘,我剛剛旁邊有個捕快喊沈大人!”
鳶尾憋了好久,此時終於能一吐而快,振奮道:“救你的是不是沈大人?!”
江茉沉思片刻,打擊她。
“不是。”
她聽旁人喚他庭安,就算姓沈,也該是沈庭安,而不是沈正澤。
況且沈正澤身為一州知府,巡視街市這種小事有捕快有下級,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巡邏。
鳶尾肉眼可見的失望。
“走了,回家數錢。”江茉雲淡風輕道。
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