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又有點忐忑不安。
會不會報價高了,萬一對方不買了怎麼辦?
江茉也覺得價格有點兒高。
但她來這麼久,幹海貨偶爾都能見到,這還是第一次碰見蜂蜜。
錯過短時間內就見不到了。
她摸了摸錢袋,心情沉重。
這份沉默落在銀鈴眼中就有些煎熬,“姑娘你如果想要,三罐全拿走,我給你便宜半兩可好?”
江茉原本就是打算全要的,冷不丁聽對方自己降價,不禁呆了呆。
“這,當然好。”她遲疑地答應下。
銀鈴頓時笑開了花,直接把地上的破布四角裹著一包,全拎給江茉。
江茉拿了銀子,雙方愉快地一拍兩散,各回各家。
鳶尾見自家姑娘出門一趟,揹著個破破爛爛的包袱回來,有點兒奇怪。
“姑娘,您買的什麼?”
“遇見一個賣野蜂蜜的,就買了點。”
江茉回到廚房,鳶尾就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面,看她把包袱拆開,露出三個其貌不揚的土瓷罐。
開啟罐子,屬於蜂蜜的香甜味道逸散開,江茉用筷子沾了一點放進口中。
熟悉甜滋滋的味道甜的她眼睛都眯了起來,幸福感暴增。
“姑娘,咱們已經有糖了,為什麼還要買野蜂蜜?”鳶尾疑惑不解。
這個她知道,也是甜的,和她們做冰糖葫蘆時熬出的糖水差不多味道。
“那當然不一樣,糖是糖,蜂蜜是蜂蜜,再細微的味道也是差別,如何能混為一談?”江茉一本正經地教導。
她是個不願將就的人,尤其在吃上面,一點點細微的地方,也會造成口感不同。
提到這個,就有些想吃蜂蜜麻花了呢。
左右現在沒客人,不如做點兒解饞?
江茉想法剛升起,人已經開始動了。
廚房很灶火還未熄滅,很暖和,正適合發酵麵糰。
江茉挽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竹簸箕裡堆著新篩的麵粉,用的都是上好的白麵,細如冬雪。
將蜂蜜倒了一些進青瓷碗中,金黃半透,晶瑩又漂亮,隱約能聞見絲絲甜香。
鳶尾一眨不眨看著,江茉忽然用湯匙沾了些蜂蜜遞過去。
“來,嚐嚐。”
見被江茉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鳶尾紅著臉嚐了一口,連說話都變得含含糊糊。
“好甜......比城西甜水巷的蜜糖糕還要甜呢。”
江茉被她的樣子逗得輕笑出聲,轉身從牆上取下竹製的麵杖。
“一會兒讓你吃個夠,先去把上次的芝麻拿過來,要炒得香噴噴的那種。”
鳶尾忙不迭去找,捧著裝滿芝麻的陶缽回來時,正看見江茉將揉好的麵糰摔在撒了麵粉的案板上。
雪白的麵糰在她掌心翻折,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時而被壓成薄薄的面片,時而又被揉成圓潤的形狀,最後切成均勻的小劑子。
鳶尾看得入神,直到江茉抬頭叫她,才驚覺自己口水都快滴到陶缽裡了。
“發什麼呆呢?”
江茉用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把芝麻倒在這個淺盤裡,還要給麻花裹上一層芝麻衣。”她拿起一個小劑子,用指尖輕輕搓成細長的麵條,動作流暢,“麻花要三股辮才好看。”
\"姑娘的手真巧,這麵糰在您手裡跟活了似的!\"
鳶尾伸手想戳戳麵糰,卻被江茉用竹筷輕輕敲開。
第一鍋麻花入油,香氣轟然炸開。
金黃的麻花在油中浮沉,表面漸漸鼓起細密的小泡。
江茉用長筷翻動,麻花便如小金魚在油光裡打轉。
膨脹的麻花表面裂開細密的紋路,像太陽散出的金線,邊緣微微卷起,露出內裡雪白的層次。
江茉用竹漏撈出麻花,瀝乾油後放進鋪了油紙的青瓷盤,略略放溫,復倒進蜂蜜水碗裡,琥珀色的蜜液裹住麻花金黃表皮,再撒上炒得噴香的白芝麻。
鳶尾看得眼睛都直了,盤中麻花像是撒了漫天星星,蜜光流轉間,白芝麻粒粒分明,比珍珠還要亮。
江茉遞過一根麻花,鳶尾雙手接過來。
麻花還帶著溫溫的熱氣,咬下去的瞬間,咔嚓一聲脆響,碎屑飄落。
鳶尾眼睛猛地睜大,腮幫子鼓得像小倉鼠。
“唔......”
鳶尾含著麻花發出模糊的驚歎。
唇齒間漫開蜂蜜的清甜混著油的醇香,舌尖還能觸到芝麻粒在齒縫間沙沙作響,咀嚼起來咔嚓咔嚓格外令人上癮。
她一瞬間就愛上了這個蜂蜜小麻花。
完辣完辣。
自從認識姑娘,她就變成了三心二意不專一的人。
姑娘做的這些美食,她見一個愛一個。
美食尚且可全都收入囊中,日後遇見喜歡的男子,也見一個愛一個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