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廷的委任狀就下來了。
宋時安為朔風縣令的那一份,還是直接送到了學子驛館。
而他,也終於能夠離開那裡。
回家了。
宋府的正門,是開著的。
當然,大白天的,側門也開著。
但宋時安想都沒想,便從正門進入。
“時安少爺回來了——”
門僕記住了宋淦的教誨,回來便熱絡的通報。
畢竟再沒眼力見也能夠看得出來,宋靖氣是完全消了。
而得知這個訊息,早就已經哭得不成樣的江氏便跑了出來,抓著他的手:“你這孩子,真的要讓為娘急死嗎!”
朝廷的局勢她不懂,打仗她更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但在打了敗仗之際,現在這個時候去前線,那得有多危險,她心裡又怎能沒有數呢?
哪怕宋靖已經寬慰過她,分析了一些其實並沒有那麼危險的‘事實’。
“娘,你要珍重身體。”
進入府內就被江氏撲來的宋時安,雙手握著她的手臂,笑著道。
“你就是孃的命,你現在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娘怎麼珍重?”抬起頭,看著這個高大帥氣的兒子,江氏有些哽咽的說道,“真的不能不去嗎?我聽說…朔風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已經委任了,不去豈不是欺君?”
宋時安反問後,又湊到江氏的耳旁,小聲的說道:“娘,皇帝可是把他的兒子也送了過去,他能夠讓他白白送死嗎?”
“……”
江氏,怔住了。
這一句話,比宋靖所有的安慰都還要有用。
對於親生的骨血,江氏比誰都難以割捨。
雖說那六皇子不受待見,可虎毒還不食子。
皇子的兒子不比自己更加‘金貴’嗎?
對啊,皇帝會讓他的兒子,白白送死嗎?“此去,就是給六皇子賺名聲的。所以,只要我跟著去了,便能夠蹭到富貴。”宋時安繼續的忽悠。
“兒,娘不要你富貴,娘只要你平平安安。”江氏極度不捨的看向他,依舊是充滿了擔憂。
她知道,宋時安這樣做,就是想賺取功勞,讓他和她在宋府能夠抬得起頭來。
但對於一個除了兒子什麼都沒有的側室而言,富貴和尊嚴,並非那般不可或缺。
“娘你放心,作為文官,凡事我都不會出頭,遇事絕對縮到後面。就等著和六殿下,一起平安回家了。”
“一定要這樣,一定得這樣,明白嗎?”
“兒知道了,您給我把衣服收拾收拾吧,等下我就去校場報道,明日隨軍同行了。”
大軍開拔不會等人,所以一般都是提前一晚上,所有隨軍官吏,都與軍旅同宿。
“這麼急?那娘去給你收拾。”
見狀,江氏連忙的回房給宋時安收拾東西。
而這時,他抬起頭,看向正房那邊。
宋靖和崔夫人正站在階下,其中崔夫人表情有些陰鬱,但明顯看得出來,十分的剋制情緒。
在二人身旁,則是默默站著的宋沁和宋策。
那年十五不到,站如嘍囉。
一想到那天手被打成豬圓掌,還被罰在院子裡跪了半天的事情,宋沁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瞪著那個始作俑者,十分不爽。
自己好心替他傳話,他竟然敢唬我!宋時安走了過去,對著宋靖行了一禮。因為崔夫人就在身旁,到底有沒有對她同等尊重,就十分的微妙了。
宋靖走了下來,向前幾步,到了宋時安身旁後,問道:“守朔風,非常法絕無可能。你,應該想了一條極端的路,對吧?”
“父親英明。”
宋時安點首,當即承認。
“什麼法子我就不問了。”
宋靖隱約猜到,但他並無懼色,看著這個堅持的孩子,他肅然道:“放手去做吧。”
數百年的宋氏,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就倒了。
“謝父親。”
宋時安雙手握拳,語氣陳懇有力。他其實有些沒有想到,這位父親比想象中的要‘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