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興輝早有準備,先前在看門老頭那打聽得明明白白。
之前有一個客戶,在這家玻璃廠裡訂製了一款裝二窩頭的玻璃瓶。
無論大小、材質都與周興輝所需的極為相似。
可人家批發價才六毛錢一個。
孫智斌居然一張口就報出九毛錢的價?
孫智斌這報價,到底是老辣的預留砍價空間,還是想把周興輝當成冤大頭?
無論如何,孫智斌絕對是個老狐狸,既留足了討價還價的餘地,又試探著客戶的底線,精明得可怕。
見周興輝臉色沉了下來,孫智斌開始丟擲第二套話術。
“周同志,你能找到廠裡來也是辛苦了。為了表示誠意,我現在就給廠長申請特批,咬咬牙再讓利一毛錢!八毛一個,這價格在市面上絕對找不出第二家,權當彼此交個朋友吧。”
換作尋常人,恐怕早就被孫智斌這看似誠懇的降價,給弄得暈頭轉向,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周興輝可沒有蠢到這種地步。
拿八毛錢的玻璃瓶,搭配成本不足一毛的蘿蔔乾,這投入產出比簡直離譜。
稍有商業頭腦的人都能一眼看穿,這筆買賣虧得底兒掉,壓根兒就不是樁划算的生意。
周興輝手指併攏,伸出三根手指,目光如炬直視孫智斌。
“三毛一個,這是我的底線。孫科長要是做不了主,大可以去找廠長商量。我呢,還得去其他玻璃廠轉轉,畢竟貨比三家不吃虧。”
話音剛落,孫智斌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周興虎就已經站起身,拍了一下週玉梅肩頭,說了一個乾脆的“走”字。
吳家兄弟也默契起身,跟在周興輝身後,走出辦公室。
孫智斌呆若木雞地望著周興輝一行人離去的背影。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土裡土氣的泥腿子,竟有著這般老辣的生意經,三言兩語就反守為攻,將主動權攥在了手裡。
要是放任周興輝去其他廠子比價,這煮熟的鴨子可就真要飛了!
鳳凰縣的玻璃廠,又不止一家。
畢竟八毛錢一個的玻璃瓶子,確實是虛高了。
同行為了搶訂單,三毛錢的價肯定會搶著去接。
廠裡都快要揭不開鍋,還拖欠了工人好幾個月的工資,很多人早就怨聲載道。
這三毛錢的單價,雖有些低,但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嘛。
想到這,孫智斌跟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對著周興輝的背影扯著嗓子喊道:“周同志留步!三毛就三毛,我代表廠長同意了!”
廠長就是孫智斌的親爹,根本用不著申請不申請的、代表不代表的,不過是糊弄外行客戶的障眼法。
周興輝唇角微勾,一抹狡黠笑意自眼底掠過。
按照先前那個幹二窩頭客戶對半砍價,這價格絕對是錯不了,三毛錢的單價相當合理。
眾人再次回到辦公室裡。
孫智斌眼珠子一轉,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周同志,這瓶蓋可得好好設計一番呀。像商品名稱之類的重要資訊,怎麼著也得印上去,這樣產品看著才有模有樣的嘛,對不?”
周興輝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