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曾經的自己又強到哪兒去,不也是個混賬東西嗎。
劉巧英在嫁給自己的這十幾年裡,不是捱打捱罵,就是受凍受餓。
連帶四個親生骨肉都過得慘兮兮。
要不是靠老丈人、丈母孃和劉俊生時不時接濟,劉巧英和四個閨女怕是都要活不下去了。
再看許鳳霞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周興輝反倒開始平靜下來。
不管這婆娘怎麼撒潑,帶上劉俊生一起做生意,於情於理都是周興輝該做的,就算是還了劉家這些年的情分。
“好吧,我以後就帶上俊生一起做生意。”
周興輝這話剛落,許鳳霞立馬仰起頭,張大嘴巴哈哈大笑起來。
她還得意揚揚地拍了下劉俊生的後背,震得他往前踉蹌了半步。
“我就說了吧,都是一家人,姐夫肯定會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我拽你過來,你還罵我,真是個沒良心的!
放著現成的發財路不要,非得守著那幾畝破地刨食兒,也就我這個當老婆的有耐心,換別人早不管你死活!”
劉俊生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尷尬地搓著衣角,結結巴巴向周興輝道謝。
天菩薩,許鳳霞這副兇巴巴的架勢,分明就是逼迫,姐夫哪能不順著臺階答應下來?
劉巧英是既盼著丈夫能帶自家兄弟一把,又怕這份情來得太勉強,日後生了嫌隙。
所以她現在心裡雖高興,可面上卻只是抿著嘴,不敢表露出來。
周興輝望著空空如也的布包,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
剛剛給眾人結完賬,兜裡的錢基本上全花光了,眼下連買調味料的錢都沒了,這拿什麼去醃蘿蔔乾啊?
他心急如焚,腦子像飛速旋轉的車輪般拼命想辦法,在突然之間他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神秘秘的笑。
“弟妹,你不是想跟著賺錢?不如拿點錢出來入股。”
“入、入股?”許鳳霞感到非常震驚,因為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劉巧英和劉俊生亦是如此。
許鳳霞回過神來,脖子一梗:“啥叫入股?說得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想騙我的錢?”
一直坐在角落裡聽著的周玉梅,在聽到許鳳霞開口汙衊爸爸騙錢後,她氣得小臉漲紅,立即小跑了過來。
“舅媽,我爸不是想要騙你的錢!入股就是出錢買生意的份子,以後賺了錢按出錢多少分。要是虧本,投進去的錢也得跟著折。”
見許鳳霞仍擰著眉頭一臉疑惑,周玉梅頓時靈機一動,又補充了一番。
“就像以前掙工分一樣,工分多的人家年底分糧食也多。可要是隊裡收成不好,大家都得跟著少分。這入股啊,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周玉梅把掙工分用作比喻入股,許鳳霞和劉巧英兩姐弟總算是理解入股的真正意思了。
倒是周興輝,他一臉震驚地望著周玉梅。
因為周玉梅是個丫頭片子的原因,周興輝一直以來都沒捨得送她去讀書,只讓她在家幫襯著幹活。
可這孩子竟能無師自通,聰慧地能把入股比作掙工分,比他這個當爹的還懂得多。
想起帶著她到縣城擺攤賣蘿蔔乾的那幾天,她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像是自小在打壓下長大,還沒有讀過一天書的鄉村女孩子。
難不成這孩子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