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紮手術是區域性麻醉,在手術過程中,周興輝能清醒地聽著醫生和護士在說話,也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可麻藥勁一過,他差點疼得哭出聲來!
傷口就像被烙鐵死死按住,又酸又脹的痛一下下往骨頭裡鑽。
他想翻個身緩解,結果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冷汗噼裡啪啦往下掉,把後背的衣服都溼透了。
周興輝一個大老爺們,都疼得渾身直打擺子。換作女人身子嬌弱,哪扛得住這般折磨?幸虧沒讓劉巧英遭這罪!
劉俊生看了是急得不行,他想要為周興輝做些什麼,但又無能為力。
來醫院前,周興輝想著不過是個小手術,下午怎麼也能出院回村了,可此時此刻的疼痛是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俊生……去、去叫醫生...我今晚要在衛生所裡過夜……受不了了。”
劉俊生一路小跑找到醫生,手忙腳亂地多交了一晚的住院費。
辦好手續後,劉俊生重新回到病房,周興輝又對他交代了一番。
“你先回去,明天過來接我出院。至於家裡那邊……先別聲張,給我瞞著。”
劉俊生應下,還給周興輝打了一瓶開水,這才轉身離開。
……
第二天早上,周興輝感覺沒那麼疼了。只要不做大動作,傷口就不會太痛。
這時,劉俊生抱著東西急匆匆走進病房。
“快看看這個!昨晚我拆了兩件舊棉襖做的,你坐車墊著,至少能舒服些吧。”
劉俊生把懷裡的東西放到床邊。原來是個厚墊子,用舊衣服縫的,邊角的針腳歪歪扭扭,裡面塞滿了舊棉花。
周興輝摸著軟軟的墊子,心裡一暖。
又是半小時顛簸,劉俊生帶著周興輝終於回到光明村。
劉巧英從堂屋裡衝出來,急問:“興輝,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可把家裡人給急壞了。”
今天是星期六,周玉蘭、周玉竹和周玉菊不用上學,她們原本在院子裡玩耍的。
聽到動靜,也都停下手中動作,跑到一旁,眼睛巴巴地望著周興輝。
周興輝扶著車把慢慢下車,勉強擠出個笑:“昨天去縣城衛生所了,做了結紮手術,在裡面休息了一夜。”
這話一出口,劉巧英當今被驚得目瞪口呆。
三個小女兒一臉茫然,儘管年紀小,說不清楚結紮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平日裡也隱約從長輩們的閒聊中聽過一些。
周玉梅年紀稍大,自是知道人一旦結了扎,就意味著喪失了生育能力。
劉俊生壓低聲音埋怨。“你不是說瞞著嘛,怎麼當著孩子們的面說出來?”
周興輝輕輕一笑:“知道了也好,好讓她們吃下定心丸,爸以後不會再惦記生兒子傳香火了。”
劉巧英突然捂住嘴哭出聲,眼淚撲簌簌地掉在衣襟上。
她知道周興輝是在那晚聽了自己的話後,才會偷偷跑去做的結紮。
在這十里八鄉,哪家不是男人逼著女人上結的扎?自家男人卻成了頭一個主動結紮的。
這份心意簡直比天還要大,劉巧英既心疼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