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物降一物,估計連陳傳芳本人都想不到吧,自己千辛萬苦求媒人婆找來的這個寡婦,竟是如此的厲害。
陳傳武成了笑料,他上氣不接下氣,臉漲得跟紫茄子似的,白眼珠都快翻到天靈蓋上去了。
走?怕被人戳著脊樑骨罵孬種。
留?再待下去怕是連祖墳都被人笑塌了。
“孫憨根,有人欺負我呢。”
苗翠花大喊一聲,孫憨根不知從哪竄出來,鼻孔上還掛著一抹沒有擦拭乾淨的鼻涕,跟一陣風般出現在苗翠花跟前,把一雙沙包大的拳頭高高舉起。
“媳、媳婦,誰、誰欺負你?快我告訴我,我……我打他!”
這傻子連孫大發和陳傳芳都管不住,苗翠花才進門不久,也不知用了啥法子,能讓他這般聽話。
苗翠花往陳傳武那邊一指,這落在孫憨根眼裡就是一個指令,他跟發了瘋般撲了過去,對著陳傳武拳打腳踢起來。
孫憨根根本不懂什麼叫輕重,只知道一股腦兒地砸拳頭、用腳踹。
陳傳武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鼻血直流,眼眶都青了。
還是跟著過來的幾個同伴,死死拽住孫憨根的手臂,才把他拉開。
不然照這個架勢下去,陳傳武怕是真要被打得連命都沒了。
“孫憨根,你就是一個死傻子,連舅舅都敢打!我以後再也不管你死活了,看你能在這寡婦手底下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在罵完這一聲後,陳傳武一臉氣鼓鼓地,連滾帶爬地跑了。
苗翠花心裡是一陣得意,她何嘗想守著孫憨根這個傻子?
可沒法子了,寡婦本就名聲不好,還被陳傳芳哄著嫁了過來,哪能又被趕出去?她已經沒有後路了,只能是用盡一切辦法留下來。
……
房子繼續動工了。
這頭剛搭完內架,今兒天不亮就開始灌天台的頂,再在四邊砌一個圍牆,完了事這房子就算是蓋成了。
沒機械,全靠人堆。
頭天就得用松木搭跳板,抬灰鬥也是個要命的活。
斗子裝滿水泥漿能有上百斤,漢子們抄起麻繩往肩上一搭,腰彎得跟蝦似的往跳板上挪,累得沒話說。
在倒入水泥漿後,還要插釺子。就是拎著一根鐵釺子,跟插秧似的往水泥漿裡戳。
目的是為了空氣排乾淨,如此才沒蜂窩。
插完釺子,拿著桑木刮槓順著模板推,高出的漿子被抿成直線。
後面該是輪到小工,舉棗木抹子搓面,熱天水泥幹得快,搓慢了就起砂。
周興輝在某一個角邊,寫下1985-夏-封頂大吉這一行字。
等曬乾了後,便是拆模板了,這也不是個輕鬆活。
單是撬棍就好幾十斤了。
把撬棍的尖尖,別在木模的縫上,再大力一翹。
不過後頭還有大把功夫要做。
門是臉,窗是眼。
眼下最緊要的就是安大門、裝窗戶。
周興輝託人從鎮上訂了一扇雙開木門,厚實得很,門板上還刻了點簡單的花紋,雖比不上城裡大戶人家的雕花門樓,但在村子裡已經算得上體面了。
門軸上了油,推關起來聽不出一丁點聲響。
窗戶呢,是那種木框花窗,一塊塊小玻璃嵌在格子裡,中間還能推開,裡面能插銷。
雖然比不上後來的一體化大窗明亮,但這個款式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為時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