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酷暑。
起靈村。
老孫家的大院裡停著一口棺材,烏泱泱穿著或黑或白或孝麻喪服的人聚集在院子裡。
“這顧師傅怎麼就在這時候出車禍了,人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裡不知道怎麼樣了!”
“哎呦,昨天就應該把老孫頭先送去殯儀館火化了的!這大夏天的,放在院子裡,都臭了!”
孫東明急了:“那怎麼行!按照村裡的習俗,人死了必須是有喪葬隊吹拉彈唱一路送出去的!昨日顧師傅在另一家忙,沒能約上,這也就多等一天的事,誰能想到……”
偏偏今天就出了事。
這出了車禍進了手術室,一天兩天的,可能還真好不了,沒法出院。
其他都能等,偏生這火化出門,再也等不了了,現在隔著棺材板,都能聞到裡面飄出來的屍臭了。
再多停一天棺,只怕裡面腐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們村自百年前就有傳聞,村裡人死了,若是出殯的時候沒有吹拉彈唱喪葬班子相送,亦或者喪葬班子奏的不好,陰人不喜歡,等到頭七那天,必是會回來找麻煩的。
這麻煩有大有小,最近這十幾年,科技進步越來越快了,村裡也有年輕人,不再信這個傳言。
聽聞有一家,喪葬出門的時候遇上暴雨,乾脆就沒奏樂。
頭七那日,家裡的懷胎六個多月的孕婦,突然就大出血,流產了,險些就是一屍兩命。
喪葬班子吹奏不同的曲目,要的費用也都是不一樣的。
還有一家,原本死的那個,是村裡頭德高望重的,原本應該是奏一曲百鳥朝鳳送喪。
可偏偏百鳥朝鳳一曲要十萬,算上其他的喪葬費用,這一場下來,就得將近二十萬。
家裡頭不肯出錢,就奏了一曲一萬多的思念。
那家原本也算村裡的富戶,兒子在市裡是開大公司的。
結果頭七那日,突然公司就倒閉破產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這十幾年在村裡發生了也不是一起兩起,所以這老孫頭死了,孫東明就格外的謹慎。
只要喪葬班子沒到位,絕對不出殯!
“顧師傅那彈唱技術,可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了,現在還能請誰來啊!”
眾人犯了難。
“要不然叫隔壁的張大山試試?他不是從海市學了什麼樂器回來嗎?高低也能應個急吧?”
有人提議了一句。
孫東明一萬個不樂意:“那都還是個毛頭小子,能有幾斤幾兩,喪葬要是沒吹奏好,倒黴的可是我們孫家!六年了,我媳婦這剛懷上沒多久!我不冒著個險!”
農村的院子也就是些磚牆土牆,在隔壁屋正睡著的張大山聽到了吵吵嚷嚷的動靜,揉揉眼,醒了。
這哪?
看著陌生的破敗的磚瓦房,張大山傻了。
他的大別野呢?
他辛辛苦苦吭哧吭哧幹了三四十年,好不容易做了樂器之王的大師,才掙上住了沒幾天的大別野呢?!
一段陌生的記憶進入張大山的腦海,他瞳孔放大。
年紀大了又愛熬夜,再加上之前苦練樂器落下了嚴重的病根。
他這才剛開始享福呢,睡了一覺就猝死——嗝屁了?!
重生到了這個跟他同名同姓,也叫張大山的人身上。
但這個世界的張大山只有二十四歲,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奶奶撫養他長大。
學習成績算不上好,在海市的三流大學混了三年,在外面又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前幾天剛回老家準備躺平養老……不是,應該是啃老!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