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聽著知了、數著星星，別提多自在了。他們這種還算一般的，有的成年人直接就將竹床扛到了地裡，睡在地裡比在家裡還舒服，因為地裡沒有樹，也就很少有蚊子。
那會李大柱和李二柱年紀小，不敢去，害怕晚上有鬼。
現在想想，那時候怕是對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李大柱吐出了一口煙，忽然感覺今天晚上有點不一樣，似乎少了什麼。
等煙抽完了他才想起來。
對了，沒有蟲鳴聲，也沒有風，但還是很涼爽。
“現代社會破壞了很多東西啊。”
李大柱感嘆了一聲，正準備進屋的時候，他聽到了李二柱房間中有聲音。
看了一眼，沒有開燈，他也就沒有去理會。
可剛往回去走了兩步，他就又聽到了動靜。
“也睡不著？”
李大柱想了想，還是走過去看了看。
家裡大人死的早，他這個做大哥的就得照顧小的。
從窗戶往裡看了看，房間裡漆黑一片，床上沒人，有身影坐在房間桌子的位置。
李大柱忽然明白了剛才的聲音是什麼。
吃東西的聲音！
“這小子不是餓了吧？也對，跟著我跑了一天，也不見吃什麼，燉了一隻雞也給三奇叔送去了。”
李大柱說著，自己肚子也餓了。
沒多想，直接推開房門就進了李二柱的房間。
“吃什麼呢，這大晚上的。”
李大柱開啟了房間裡的燈，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就是一滯。
“曉博？”
原來房間中不止李二柱，還有被李二柱擋住，睜著一隻左眼的李曉博。
“你怎麼跑你叔屋裡來了？你也餓了？”
李大柱無奈，剛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了地上那紅撲撲的一堆東西。
“什麼東西……”
李大柱的話堵在了喉嚨，他看到了那一堆紅撲撲的東西中夾雜著的那張扁平的臉。
身體自舌尖開始發麻，緊接著擴散到全身。
那張臉，不就是他在夢裡看到被壓扁的媳婦的那張臉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夢，這一定是夢，夢中夢，對，是夢中夢！
我要醒來！
李大柱的嘴巴不斷的說著，可任憑他怎麼說，都無法制止自己身體的顫抖。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李曉博伸手從地上抓起了那張臉皮，然後……塞入了李二柱的嘴裡。
“多吃點……餓……”
奸細哀怨的聲音從李曉博嘴裡傳出。
砰！因為李曉博動作大了點，李二柱的身體從凳子上滑落，跌倒在地。
李大柱這才看到李二柱那隆起如六個月孕婦一樣的腹部，以及塞入嘴裡的臉皮，還有那早就瞪的滾圓，毫無生氣的眼睛。
“你……也要吃嗎？”
尖細的聲音從李曉博嘴裡傳出。
悲傷、恐懼、憤怒一股腦的從李大柱身體中湧出，怒吼一聲，李大柱轉身就出跑出了房間。
李曉博臉上的表情變了，右眼睜開，左眼閉合，惡狠狠的咆哮道：“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拉著我一起跑……你知道土有多重嗎！”
一步跨出，李曉博那不足一米三的身體在水泥地上踏出了一個凹陷。
每一步，都是一個凹陷。
似乎，在李曉博的背上，扛著一座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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