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就在趙都安一行人在北陵中開棺的時候。
遠在西平道的朝廷中軍大營內,燈火通明。
虞國女帝的真身正一身龍袍,端坐在案前翻閱桌上的厚厚的各方送來的軍情奏報,以及西平道詳細的情況。
大帳內只有女帝一人,在桌案一角,插入鞘中的太阿劍橫放在桌案上,燈盞內燭火明亮搖曳。
徐貞觀專注地凝視著文書,目光炯炯有神,動用了分魂之法後,她將自己一分為二,竟可以同時在兩地活動。
“陛下。”這時候,帳篷外頭倒映出人影來。
女帝頭也不抬地說:“進。”
而後,簾子掀開,一名隨行的女官捧著煮好的夜宵走進來,輕手輕腳地將吃食放在女帝手邊,忍不住道:
“陛下龍體為重,這些文書總是看不完的。”
徐貞觀抬起頭,笑了笑,隨口詢問:
“軍中如何?”
女官笑著彙報道:
“一片大好。陛下抵達前線的訊息如今已經傳遍了西平,朝廷大軍氣勢如虹,一掃頹勢,連西域的那些賊人在得知訊息後,也都紛紛退避後撤,轉為了防守。
如今鎮國公與薛樞密使正商議,準備趁著士卒氣勢如虹,打一場翻身仗。”
徐貞觀聽著,微微點頭,正要開口,突然間,女帝臉色微變,猛地望向大帳外頭,眸子中刺出璀璨金光。
大軍內。
此刻已是深夜,軍中士卒大多已經睡了,但還有相當部分巡邏站崗。
這時候,站崗計程車卒突然驚愕發現,整個偌大營地上方的天空中,漆黑的夜色裡,空氣猛然盪開一圈圈金色的漣漪。
繼而,一尊虛幻的神明般的模糊影子緩緩浮現。
那隱約可見是一尊佛像,佛像盤膝而坐,在其身後,空間洞開,好似有一座佛國時隱時現,佛光普照大地,驚醒了無數人。
“啊……敵襲!”有人下意識大吼。
整個營地騷亂起來,更有許多將士睡眼惺忪地驚醒,衣服都不怎麼整齊地奔出帳篷,不明白怎麼可能有敵人無聲無息跨過前方防線,抵達此地。
“是你!玄印和尚!”
人群中,一杆漆黑的大戟撕開夜風,呼嘯而出。
薛神策尚未入睡,此刻還披著軟甲,抬眸定睛一望,大驚失色。
他如何會不認得,那神像中央,分明是盤坐著一名褐色僧袍的老禿驢?
玄印奇襲大營?他怎麼敢?
薛神策心中驚怒,手中大戟便要朝空中刺去。
可此刻,佛光中已經有好大的誦經聲響起,如雷鳴滾過方圓十里大地。
玄印和尚寶相莊嚴,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他神色悲憫地俯瞰下方,如神明垂憐眾生,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只是他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隻轉經筒,瘋狂旋轉起來,轉經筒內寫滿了經文的布帛在天空中蔓延。
霎時間,方圓數十里內,所有人耳中都響起了佛音禪唱,令人生出皈依的衝動。
除開有修為在身的將領外,尋常士兵在這佛音中,幾乎只是抵抗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竟作勢要跪拜在地,向神明叩首。
“妖僧找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清越的龍吟響徹夜空,與此同時,太阿劍出鞘,如流星般拔地而起。
徐貞觀一身龍袍,手持太阿劍,凌空而立,將下方大軍護佑於身後,以隔絕佛音禍亂。
女帝眉心玉璽印記如星火般閃爍,她柳眉倒豎,玉面寒霜,目光森冷地盯著玄印:
“膽敢以術法禍亂軍心,該殺!”
女帝並指如劍,朝天空一指,手中太阿劍爆發璀璨金光,凌空向玄印斬去!
這一劍出時,漆黑的夜色驟然被點亮了,無窮浩大的劍芒將夜幕撕開成兩半。
吞沒了一切。
那佛國瞬間如泡影般被斬破,世尊的虛影也居中裂開,潰散為漫天星火。
而玄印和尚更是痛哼一聲,強行抱起轉經筒扛了太阿一劍,而後果斷後撤:
“陛下,我們還會再見的。”
聲音縹緲,迅速不見,玄印的人也消失在了那破碎的佛國中,不見了蹤影,連女帝都無法尋覓。
太阿劍在空中轉了兩圈,無功而返。
女帝皺起眉頭,緩緩飄落下來。
薛神策快步走過來,臉色難看:
“陛下,那禿驢不是來開戰的。”
徐貞觀點頭,平靜地說道:
“的確如此,他定是知曉了朕到來,故而今夜特意來襲,目的並非與朕廝殺,而是為了打斷我軍士氣。”
薛神策一怔,四下望去,果然發現周遭士卒雖無大礙,但經這一折騰,似乎很有些失望。
女帝平靜說道:
“在將士們眼中,佛門高人能奇襲我軍大營,而朕卻未能將其留下,這樣一來,提振起來計程車氣自然會跌落許多。”
薛神策急忙道:
“可這禿驢乃是天人境,故意只露個面,毫不戀戰,根本無人能留下他,而並非陛下劍鋒不利啊。”
女帝看了他一眼,冷靜地道:
“可惜,士氣這個東西可不講道理。好了,散了吧,玄印來折騰一次,不是沒代價的,呵,他硬扛了朕一劍,絕對不好受,不會再來了。”
薛神策等將領默然,只能抱拳退去,琢磨如何安撫軍心。
女帝轉身,走回屬於自己的,繡著五爪金龍的營帳,而後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氣息轉為虛弱。
徐貞觀眼神黯然,自嘲道:
“牽動傷勢了麼……也不知京師那邊如何,只能等分魂迴歸……”
同時,她眼中帶著擔憂:
透過方才的交手,她察覺到,玄印在西平道內,能借用的世尊力量在增強。
“是他自身修為在提升,還是隨著戰爭,西平道內逐步也籠罩在了佛光下?這片土地上,對世尊的信仰在增強?”
“這可……不妙啊。”
……
……
北陵。
空蕩安靜的陵寢外,一輪虛幻的圓月浮現,繼而,趙都安一行人走了出來。
夜風拂面。
周圍仍舊安靜,可此刻盜墓五人組臉色都不大好看。
且不說大虞太祖當年修為通天,哪怕只是凡人之軀,六百年而已,屍骨也不可能腐爛不見。
而墓葬中也並沒有盜竊的痕跡。
甚至在幾人的反覆檢查下,那棺槨中連半點屍臭都沒有。
這個結果令徐貞觀又是驚懼,又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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